听到调侃,黎随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双臂支撑在金色栏杆上,借着帷幕的遮掩,光明正大地看起来。
黎随之戴了副平光无框眼镜,削弱了他的攻击性,增强了精英感,俊美的长相偏温和,令人看一眼便觉得如沐春风。
即使隔着眼镜,他的注视也让人有会溺死其中的感觉。
在黎随之笑着想开口时,便有女人迫不及待带着些少女似的娇羞来搭话。
结果当然是被婉拒。
他回到刚刚的姿势,在宋平绛要开始第二次调侃前开口:“在看一个人。”
坐在吧台最中间的位置,穿着件蓝色的丝绸衬衫,脖子上系了同色的丝巾,身形娇弱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
像是误入兽群的小白兔,抑或是生长在野外丛林的小白花。
可唯独一张脸美得活色生香,毫不收敛,仿佛是夺目的玫瑰,每一片鲜艳的花瓣都能刺伤人。
即使那双眼睛是瞎的,也破坏不了那份美。
林司芜。
黎随之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开拓业务,但在司芜进门的第一天,他便已令人调查完司芜的底细。
意外车祸带来眼疾,父母双亡后靠亲戚接济,退学后在lemon打工做服务员,致力于勾搭上大款,为此做出过假装摔倒在客人怀里,偷喝客人的酒,在客人酒里下药被抓等等一系列无下限行为。
最后因八字可以镇压黎家徘徊的鬼魂的优势,被黎青山娶进家门。
野鸡……也想变凤凰吗。
宋平绛见他盯着吧台眼都不眨,暗示满满地开口:“有目标了?服务生还是客人,要不要我帮你牵线?”
“不了。”
黎随之举了下手中的威士忌,俊美的脸上笑意温和:“那是我小妈。”
“我想,他只是因为我父亲刚刚去世,过度悲伤才来借酒消愁。”
他垂下眼眸,镜片后的眼睛有些许忧郁。
待饮下一口威士忌后,黎随之才又低声感慨对好友道:“很可怜,不是吗?”
宋平绛哭笑不得,默默地想,更可怜的是躺在棺材里死不瞑目的黎青山吧。
“不是我说,你还真认他这个小妈啊,那可是个男的,比你年纪还小,就算长得漂亮……”
宋平绛的话戛然而止,他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对啊,黎青山都死了,留下这么个漂亮男人,又没领结婚证,现在属于谁,和黎家什么关系,还不是谁是新任家主谁说了算。
黎随之竖起食指,轻轻抵在唇中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既然遇到了也是有缘,应该去打个招呼不是吗?”
看着好友离开的背影,宋平绛眼角抽搐,心想我信你个鬼啊。
他这群朋友里,最深不可测的可就是黎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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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种,还两个?谁呀谁呀,有新情况不先告诉我。”
姜翎很兴奋地抓着司芜问,但还没等细问,目光流转到前方来人身上,他的脸颊瞬间泛起红,动作也不自在起来。
忽然噤声的姜翎,朝他包围而来的强大能量都在提醒司芜有人来了,能拥有这种特殊气场的,只有气运之子。
那么此时他面前的人只可能是——
黎随之。
原本他只是凭借剧情猜测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可能也不止一个,没想到还真是。
司芜并没有着急转身,而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像是因为紧张不敢回头。
姜翎倒是调整的很快,越过司芜对宋平绛摆了摆手:“嗨,老板是要请我们喝酒吗?”
“想喝什么,今晚给你们免单。”
宋平绛大手摊开,并不小气。
他的目光看似在姜翎身上,实际在司芜身上。
不得不说,凑近了看后更漂亮。
完全尤物。
可惜被黎随之这个大魔王盯上,估计不会有好日子过。
姜翎勾着司芜的肩膀,把他也转过来:“那我可不客气了,不过老板要先介绍下身边这位吧。”
姜翎习惯性的审视着到他面前的男人。
眼前的黎随之肩膀宽阔,身材高挑优越,身上穿着简单白衬衫,除了袖口的绿色宝石袖扣外再无其他装饰。
但不管是衬衫的质感还是宝石漾出的火彩都在告诉他,这个男人非常有钱。
只可惜有钱过头,是他绝对拿不住的类型。
黎随之弯唇一笑,他只看了眼姜翎,目光便落在司芜身上:“我叫黎随之,很高兴认识你们。”
姜翎跟着打招呼,他正处于兴奋当中,完全没联想到黎随之的黎,就是黎家的黎。
但黎随之想看的也不是姜翎的反应,而是司芜。
身材纤细的青年垂着头,在听到他的名字时明显颤抖了下,握着酒杯的细白手指收紧,杯中的酒也跟着摇晃。
胆小得像个鹌鹑。
却敢攀黎青山这棵高枝,更不要说这棵树上还挂满累累尸体。
两人之间异样的氛围并没有被发现,姜翎和宋平绛各有心思,都想给两人腾空间,眼神一对,立刻一拍即合找了理由离开。
走之前,姜翎靠近司芜的耳边说“黎家大少看着很温柔啊,我觉得有戏,你要把握住。”
温柔?
司芜轻笑不语。
听到男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的动静后,司芜怯怯地往后躲了下,和黎随之拉开些距离,双手紧了紧,才开口:
“你回国了?接下来是要回家吗?”
“家?”
冷冰冰的一个字,和威士忌中的冰块一一样寒冷。
黎随之的食指按在杯中未化的冰块上滑动,和刚刚刻意伪装的温和不同,此时他神情冷峻漠然,对眼前的美人青年没有一丝笑意。
“我还以为林先生已经被赶出去,无家可归才来酒吧找下家。”
他的指尖点了点冰块:“看来还没有。”
“不得不说,林先生身残志坚,眼睛看不见还要来喝酒,毅力令人钦佩。”
嘴巴真毒。
如果说黎野是喷火的小火龙,那么眼前的黎随之就是条看起来温和不咬人的毒蛇。
管它是龙是蛇,只要变成狗都会老实的。
司芜保持着侧身的姿势,放在桌子上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他的紧张显而易见,落在黎随之眼中,就像是在发抖的小猎物露出破绽。
不,应该说浑身都是破绽。
看着看着,黎随之忽然抬起摸了冰块的手指,触碰上司芜的眼皮,冰水顺着美人的眼尾滑落,像是泪水。
黎随之的动作不带有感情,像是看到路边淋雨的猫,于是随手上去摸了摸那样。
他既不会把这只猫带回家,也不会对它施舍善意。
“一个人,不怕被欺负吗?”
“毕竟你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人都有机会对你为所欲为,像这样。”
“还是说,这就是你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