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因何打起来?”姝奕也赶忙穿好鞋子追上去,一出房门就看到江大成急匆匆的往外走的背影。
江二海着急的应了一声,“不晓得,好像是因为李盈盈婆家那边的族人……哎呀,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也追着自己的大哥而去,江林木落后二人一步,被早起的晨风一吹,人也爽利了不少,一边追着父亲的脚步,一边慌忙的缠腰带。
姝奕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回房去,从匣子里摸出一个钱袋子,追着江林木的身影而去。
林春花和江王氏追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们四人的身影,江王氏着急的拍着自己的腿,“怎么会这样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江王氏不是本村的人,嫁到江家之后也不怎么出门,只晓得东沟村的方向,却不知道怎么走,这会儿看着爷几个都跑没影了,也只能干着急。
反倒是林春花稳得住,虽然脸色也十分的着急,可看着儿媳妇这般模样,她强作镇定。
“好了,大成和二海都去了,还有二郎两口子跟着,你放心,大郎不会有什么事儿,咱们还是在家里做好饭菜等着,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而另一边,姝奕揣着钱袋子,一路小跑着追上了江林木的脚步,这功夫江二海和大哥江大成都已经看不到人影。
“早知道昨日就该拉着大哥回来,这会儿也不晓得那边什么情况了。”姝奕气喘吁吁的拉着江林木的手臂借力,这才踉跄能往前跑两步。
许是心里着急,这路明明昨日他们才走过,并不觉得有多远,可今日这怎么跑起来像是见不到头儿似的。
在她即将抬不动腿的那一刻,两人终于到了李盈盈的婆家门口,门口聚集着不少的人,也不晓得是来祭奠追思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麻烦让一下。”江林木也跑的脸色有些发红,气息不稳的样子。
但话一开口仍旧带着一股子彬彬有礼,儒雅温润的感觉,周围的村民都好奇的转头看过去,见到是个书生心里越发的好奇起来,目光一转一帮糙汉眼睛都直了,一个个直白的盯着姝奕。
她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皱皱眉本不想多说什么,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低垂着头紧紧挨着江林木。
牵着她的人自然也发现了周围直白的目光,他一身温润退尽,不过一息之间,整个人的气场陡然发生变化,锋利的剑眉带着一股寒气,原本那温润的眼睛这会儿也像是浸过冰水,他缓缓转头看向那些身形魁梧的糙汉。
他明明显得更加的单薄瘦弱,可他眼眸里那阴鸷寒冷的光,却激的那些人后背生寒,这一刻他们的气势都矮了江林木一节。
一个个也都晓得自己做错了事,讪讪的冲着江林木笑笑,心虚的移开目光再也不敢看姝奕一眼,像是一只只犯错后面对主人的大狗子似的,明明心虚的要命却又要强装镇定。
他牵着姝奕的手,将人拽到自己的身前,笼罩在怀中不让周围人多做打探,二人挤出人群之后,这才看清了院子里的情景。
李盈盈一身是伤的被人五花大绑着,装进一个猪笼里,嘴里还被人塞了一只破鞋堵住。
而被江家人满是牵挂的江长生,这会儿也十分狼狈的被人按在地上,有人想要捆绑他,奈何江长生不是江林木这样的书生,他干惯了粗活又是一身的力气,像头小牛犊似的一身腱子肉。
那些人也只是堪堪制住他,却也无力再去捆绑他,这会儿又有江大成和江二海的加入,场面顿时翻转过来,院子里打成一片,姝奕从没看到这样的场景。
这会儿看着几个大男人纠缠在一起扭打,吓得抓着江林木衣服的手都在颤抖。
“住手!”即便是怕极了,但她还是出于本能的大喊一声。
许是这样娇滴滴的声音有些突兀,东沟村的村民们突然停下动作,齐齐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就连她身边的江林木,眼中也充满讶然的看着她,结果这丫头喊完,像是自己也被自己吓到,身子一抖,想也不想的揪着他的衣襟,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看着她像是只受惊的兔子,江林木没忍住笑了笑,一只手拥着她,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刚才他都要准备撸袖子,帮着自家人动手了,却不想被他的新媳妇一把拽住,不过她这一喊倒是让他冷静了不少。
周围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姝奕想起来周围很多人看着,她脸色顿时红透,瞧瞧的侧头看向周围,发现的确有不少人看着他们二人,姝奕耳朵也红了起来。
江林木拍拍她的肩头,小声安抚着,“有我在,没事儿。”
得了他的话,她也晓得这个时候不是矫情的时候,忍着羞涩站直身子。
见人都停了手,江林木上前讲道理,一双眸子从姝奕身上移开的时候,便陡然降了温,他睨着那几个动手的人,“不管是做什么都要事出有因,你们如此对待他们二人是因何事?”
将他穿着一身书生袍,晓得这是个读书人,大晋这两年对于读书人十分的尊敬,哪个村里若是出个秀才,全村走出去脸上都有光。
虽然江林木瞧着有些脸生,但对方的人也不再动粗,“打他们自然是因为他们勾搭成奸,二人欲行不轨之事,被我姑姥姥看到了,于是他们二人心生歹意害死了我姑姥姥!”
原本因为这个场面满心害怕的姝奕,闻言反倒是被气笑了。
江林木的脸色也再度冷了下来,这些人分明就是想要陷害,虽然他一时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跳出来。
“既然你们觉得这事儿和谋杀有关,这等人命关天的事儿,为何不报官?”
人群里,一个稍微年长些的人走出来,“报官?那倒也不用麻烦官府,我们族里的人犯了事儿,自然是有族规和家规处置,这样腌臜之事何须劳烦知县大人。”
江林木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料定村里百姓都不敢见官。
站在他身后的姝奕有些听不下去,“既然你们都会是老夫人的族人和家人,那她这段时间求医问诊需要花钱的是时候怎么没看见他们来啊?这会儿人没了,你们跳出来又是意欲何为?!”
李盈盈被堵住嘴说不出话,可一旁的江长生却是晓得这里面的事儿,当即站出来说道:“他们想要霸占张大娘的家业,只要将李盈盈打杀,这些田地屋舍便也都是他们的。”
“胡说!”
周围几人像是被人戳破了遮羞布,一个个红着脸无能狂怒,江林木闻言嗤笑一声,“既如此说,这便是你们的家事,我们本不该管的,可既然你们今日都承认是这张大娘的家人和族人,那便好说了。”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纸被叠了一层,墨迹从背面隐约透出来,他抖着手里的纸说道:“这是张大娘欠我的银子,我娘子昨日还为她诊过脉,中午之时虽是已经弥留不知人事,可我娘子仍旧给她用了人参续命,不然活不过昨日未时,这人参可是二两银子,张大娘的儿媳也在这上面按了手印,还有诊金一两,前些日子的药钱和诊金加起来一共五两,其余的我们便也不再多要,你们只给八两就行。”
说着他脸上有些不耐烦,冷淡的眉眼带着几分锋利阴鸷,触及他的目光让人心生寒意。
他想将手里的借条塞到年纪最大的老汉身上,可对方得知这是个借条,沟壑纵横的脸上,展露出惊慌之色,拄着棍儿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其余的人见此也都有些畏惧的往后腿,姝奕晓得了江林木的意思,脸上带着几分讽刺的看着周围的人。
“刚才那个大个儿的说,他们家里还有些房舍田地,不如你们谁占了她家的地,就顺便将这些账给还了,总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你们沾着了,却要我们行医问诊的垫上这笔钱吧,若是你们今日实在给不出来,我和夫君便将你们告到衙门里去,左右谁要这房舍和田地,谁就得补给我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