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只是自己的畏惧心作祟,调整好呼吸和脸色,却未敢松开江林木的手。
“你姐姐昨晚休息的可好?”
钱禄冷淡警惕的看看他们二人,微微点头应道:“嗯,她恢复的不错,昨夜并未发烧。”
比起她的委婉胆怯,江林木反而更为直白,“今朝我出门,发现街上到处都是在通缉你们二人的衙役。”
站在他们对面的少年蓦然看向他,目光里的出了警惕甚至生出几分敌意,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像是一只喂不熟的狼崽子似的,好像随时都要呲着牙咬人。
看着他紧绷的腰背,姝奕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行为,拉着江林木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站在他的前面,挡住了少年的目光。
许是怕到了极点后,她竟然生出一丝的怒意,“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又犯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我是个医者,你们昨日负伤前来求医,我也只管着疗伤,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现在伤者的病情已经稳定,只要后续仔细调养着便无大碍,院门开着你们可以离开了。”
她这声音没有压低,甚至心里隐隐想大声的吓退对方。
就在三人僵持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女子虚弱的声音,“钱禄,让他们进来……”
挡在门前的少年犹豫着,看着姝奕和江林木神色微微变得有些不安,但终究还是听话的让开了门。
江林木和姝奕对视一眼,二人携手走进了屋里,决定进去的那一个,姝奕握着他的手,下意识的用了些力。
察觉到她的不安和畏惧,江林木凑在她耳边低声安抚,“不怕,我在呐。”
看上的人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脸色惨白中透着几分蜡黄的味道,只是转动着眼睛看向姝奕和江林木,她好像都费了很大的力气。
她呼吸有些急促,这也是血虚气短的症状之一,姝奕看着她的脸色不由得走神一瞬,又立马回神警惕起来。
躺在床上的人将他们二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她强扯着一丝笑容,可稍微一笑牵动了身上的伤,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脸色瞬间又白了好几度,姝奕皱眉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臂,搭脉诊治了一番,“你昨日失血过度,现在需要静养不宜情绪波动。”
床上的人缓和了一下神色心态,“我叫雁峰,我和弟弟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若非要说做错了什么,那便是我们不该贪一时之财,答应给那些人护卫。”
江林木皱皱眉看向姝奕,二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迟疑,江林木冷声询问。“既然是给人当护卫,为何衙门里的人会到处缉拿你们二人?”
“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被发现后他们四处追杀我们二人,一时疏忽中了他们的全套,差点葬身于乱石之下,也连累了不少过路百姓。”
但也多亏了那些赶路的百姓,当时她坠落崖壁,追杀她的人又不断的往下投乱石,便是摔不死她也想着用石头砸死她,可当时突然几个百姓经过,不甚被乱石砸伤,周围哀嚎声响起,顿时乱作一团,趁乱钱禄这才寻到她,随着逃亡的百姓一起,冲进了城。
再后来他们一路直奔到宋娘子的铺子前,本想重要的证据交给她,托她帮着传出去消息,可不想对方看到雁峰这般形容,当即催着钱禄将人背到了姝奕和江林木的宅子这边。
说了这几句话,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目光仍是一错不错的看着姝奕,随后看了一眼江林木。
犹豫着显然还是有话想要说,姝奕看她这个样子,叹息一声,转头吩咐站在门口的少年。
“我夫君在灶房里温着粥,你且去盛一碗过来。”
原本江林木念着家里有伤者,所以直接将粥熬成了适合伤者喝的,放了红枣和枸杞,金黄的小米熬出了米油。
这一闹大家也都没有了心思吃饭,可姝奕却看不下去,这人她昨日好容易救回来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
“宋姐能安心的送我们到这里来,想来应该也是信得过你们的。”说到这里,雁峰脸上扯出一抹笑。
像是在嘲笑自己,也像是无可奈的悲凉,“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姝奕看着她,神色淡淡的说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只能说只要你们不伤害我和夫君,便是你有着杀身之罪,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你是我好容易救回来的人,我也不会亲手送你去死,大门开着,你们走出去日后是生是死便也和我没有关系,能死里逃生便是你们的本事,若是被人捉了,我也只能惋惜昨日的白做工。”
躺在床上的人静静的看着她,听她说完她勾了勾嘴角,“可我现在走不了,我死了倒也没有什么,但我弟弟还小,这件事他并不知晓全貌,他不该死。”
说着她眼里的泪不受控的落了下来,昨日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这会儿又冒出了血珠子。
姝奕气的都想揍她,可这人满身都是伤,可以说身上就没有一块儿好皮。
江林木看着她这个样子,和姝奕对视一眼,“我先去等你,有事儿喊我。”
“好。”应完姝奕赶忙给她解开衣带,拿出昨日未用完的药粉洒在了她的伤口上。“
她愤愤的说道:“你若是不想活了,就出去让官差抓取才好呢,也省的在这里浪费我的药,你若想活久要学会平复情绪,别再让伤口流血,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再给你买药了,这一天天的钱没挣着多少,倒是净往外搭了。”
炕上的人尽可能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待姝奕给她系好衣带,她突然握着姝奕的手说道:“我这里有个挣钱的法儿,只要你能做到,别说十两二十两,就是一百两也是没有问题。”
姝奕收拾好睨了她一眼,“我不会做哪些要钱不要命的事儿,收起来你那些不靠谱的想法。”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钱禄显然知道他姐伤口裂开的事儿,走到了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进来。
姝奕转头看向门帘处,“进来吧,快些喂她喝些粥,一会儿煎药让她服下。”
雁峰抓了一下姝奕的手,可她现在虚弱无力,这一下就像是不小心碰到的似的。姝奕根本没有察觉到。
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屋里的姐弟对视一眼,也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这样一闹虽然不晓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事被追杀,可姝奕却放松了不少,他们也不想去堂屋吃饭,就在灶房这里一起应对着。
粥都已经不是很热,“一会儿我再出去探探风,也打听下到底是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下,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得姝奕差点被粥呛到,定睛一看正是钱禄。
他冷着脸走进来,站在桌边打量着姝奕和江林木,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我姐让我给你们的。”
看着两封沾着血的信封,江林木犹豫了一下接过去,他随手打开一封,展开里面的书信,越看眉头蹙的越紧。
“这信是富阳城通判私通匪贼拐卖人口的证据,你们是如何得来的?”
“我阿姐便是通判大人雇佣的护卫,那日便是跟随通判上山议事,不小心被我阿姐听到了他们今日要拐走几个秀女之事,担心此时泄露便一路追杀。”
江林木合上信,目光锐利审视的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年,“此事如此重大,你们二人的性命也都系在此事上,为何会轻易只有一面之缘的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