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雁峰眉宇轻松的说道:“不用担心,宋姐晚些会过来,到时候她自会帮我们更换一个身份,届时再想法子混出去。”
有了她的保证,江林木和姝奕即便是心中惴惴不安,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城里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的,集市上的人也比往日少了许多,这一日姝奕和江林木都没怎么出门,直到下午姝奕去集市上买了些菜回来。
从巷子里一拐过来,就看到有人站在她家门前,领头的人踌躇着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敲门,姝奕的心嗖一下提了起来,她赶忙往前走了两步,看清其中一人竟然是租给他们房子的牙子。
而另一个则是茶水摊的宋娘子。
“宋姐?!”姝奕试探着喊了一声。
背影一瞬间僵硬了几分,接着她转过身忐忑的看着姝奕,目光里满是不安和歉意。
看着她这副样子,姝奕嗤笑一声,“你这又是作何,当初送人过来的时候,不是挺干脆的吗。”
说着她走上前,瞥了一眼那个眼熟的牙子,对方也冲着她讪讪笑了一下,“我可不晓得宋姐找的人是你们啊。”
“都进来说话吧,也不怕让外面的蚊子咬着。”姝奕心头有些生气,昨日白日里白装好人,下午就不做人给他们惹上这样大的麻烦。
听懂了她的暗示,两人也不再说话,跟在姝奕的身后进了院子里,一进门宋娘子赶忙说道:“姝奕妹子,我昨日的确没往这方面想啊,只想着你这里靠谱,医术又好,比起外面的医馆,你这处也更安全些。”
进了门,姝奕转身关上院门,关门之前她探头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引着人往屋里走。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整件事里我们二人是何其无辜,你应该是最清楚的,现在受此连累日日惶惶不安,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整件事姝奕听完也十分的愤慨,若是此事他们能帮上一把,自然也会帮,可现在全被牵扯其中,这已经不是帮一把的事儿,全家老小的性命也都和此事系在一起。
这让她如何不生气,想到江家的祖母还有大伯一家和老实憨厚的公爹,却在什么都不知晓的情况下,一把钢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肩头,想到这里姝奕的心就揪着难受。
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敲好屋里的江林木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出屋就看到了他们,宋娘子便对着二人说道:“你们放心,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至少在这个城里,这件事我们拼上性命,也不会让你们暴露出去。”
左右现在他们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江林木和姝奕也不过是抱怨一句,他们一起挤到了偏房,看着床上的人醒来,宋娘子眼圈一红,险些给姝奕跪下。
“谢,谢谢你,妹子真的谢谢你。”姝奕无奈的将人扶起来,“宋姐既然叫了我一声妹子,也说以后会豁出命的护着我们夫妻,那就不需要和我们这样客气。”
屋里的人也都是自己人,这事儿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牙子算是这里面神色最轻松的,他拿出来两份卖身契。
“秀才和秀才娘子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他一边说着,还从袖袋里掏出一盒印泥。
抓着雁峰的手指,问也不问毫不犹豫的按在了卖身契上,熟练的让人觉得这两人好像已经干过很多次似的。
江林木拿起来其中一份,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籍贯挑了挑眉,“你们从哪里寻来的户贴?”
牙子看着他明亮清澈眼睛,和一副不谙世事的神色,嗤笑一声,“这样的户籍那还不容易,这二人其实都已经死了,是从北边卖过来的,这二人的父亲欠了赌坊的债,卖了一双儿女,女儿是个烈性子在被倒卖的路上就自尽了,儿子受到惊吓后来也病了,我便让同行留下来他们的户帖,并未去官衙勾掉。”
江林木作为秀才,是可以买两个奴仆使唤,他看看没有什么问题,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此刻这已经不再是卖身契,更像是他们几人签下的合作契约。
“既然他们现在有了新的身份,这两个户帖你们收好了,名字也该换一换才好,毕竟他们的名字之前在通判身边用过。”
江林没看看眼前十岁的少年,冷淡疏离带着一股子狠劲儿,瞧着也不像是个读书人,“你也会功夫?”
钱禄点点头,“四岁跟着师父学的。”
躺在炕上的雁峰说道:“我们并非亲姐弟,不过我是他师姐,我们都跟着一个师父习武,后来师父有一次喝醉了,大冬天掉河里丢了半条命,养了一年还是走了,后来就我们二人相依为命。”
姝奕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脑子都是乱乱的,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但一旁的江林木倒是显得十分的淡然,好像这些事儿他早就晓得似的,“那好,日后你便做我的书童,取名:禄安。”
躺在床上的雁峰眼珠子一转,“那我就留下来伺候夫人吧。”
姝奕看她一眼,无奈的乜了她一眼,“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着,你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
这会满城都在搜查雁峰和钱……禄安,宋娘子和牙子也怕引得人起疑,不敢在这里多待,事情说清楚之后,他们二人就离开了江家的宅子。
家里凭白添了两个人口,姝奕摸着腰间的钱袋子,突然感觉到了压力。
禄安虽然看着很冷,却是个极为心细的孩子,他羽睫轻颤走到姝奕的身边,声音冷情的说道:“我会想法子挣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