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付婉珠红着脸说道:“我是不是吃多了啊?”
闻言姝奕一边舀水准备刷碗,一边看看她的脸色,“怎么了?是撑着不舒服了吗?”
毕竟彭雨生刚来的时候,的确每天晚上都会撑得难受,得喝好几杯山楂水才能缓过来。
这也让姝奕对于自己的厨艺越发的自信起来,甚至觉得便是多给一个人做饭,好像也不是多累的事儿,不过是菜量大一些而已。
“不是,我没有不舒服。”付婉珠刚忙解释道,可说完又觉得这样说,是不是显得她胃口更大了,于是昏暗的灶房里,姝奕眼瞧着小姑娘的脸色越发的红。
刷完碗她也不再耽搁,作势就要给对方号个脉,付婉珠也不顾羞涩和脸面了,实话实说道:“我真没有不舒服,我今天是饿极了才吃那么多的,平时的饭量也不是很大呢,可是坐在我对面的人,却总是看着我笑,女先生,你说他是不是在嘲笑我饭量大啊?”
付夫人以前都是教育她,出门在外不可以贪嘴,姑娘家更不能吃太多,吃相也得优雅好看,断不能和饿死鬼似的使劲炫饭,可是今日她肚子太饿,那饭炒的也香,她一时没忍住露了怯,想想她都无法再出去面对那些人了。
得知缘由之后,姝奕憋笑憋得极为辛苦,但还得极力安慰受挫的丫头,“你误会了,彭公子就那样,见谁都是带着三分笑,并不是因为在笑你,你没看他瞧着罗良练字的时候也在笑吗,别忘心里去。”
说完,她又赶忙引开话题,“你正好过来了,一会儿我再给你号号脉,看看之前清毒之后恢复的如何。”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堂屋走去,付婉珠这才想不起来今日从家里跑出来的目的。
她一把拉住了付婉珠,“我这个毒当真需要那么长时间才可以清除干净吗?”
这事儿牵扯的话题比较隐晦,姝奕看看堂屋,说道:“走,咱们去我屋里说话,让他们在这里读书,变得打扰彼此。”
回到房间,姝奕关上了房门,转身看着付婉珠神色有些为难,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询问,“可是今日付夫人和你说了什么?”
付婉珠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无奈和担忧,她臊眉耷眼的点点头,“说了,我娘说这病症最快的法子是赶紧找个人嫁了,日后便也不用再服药针灸,且还不伤身子。”
姝奕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是药三分毒,虽然是解毒的药,可若是久了到底是有所损坏,那付夫人是有意要给安排相亲喽?”
付婉珠点点头,她抿着唇低垂着抬头,显然一副隐忍的样子,话不曾开口泪珠子就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这副样子让姝奕也无法再劝。
可有忍不住开解道:“付夫人也只是说给你想看,这人喜不喜欢还得你自己点头才好,又不是逼着你嫁给谁,趁此机会寻个喜欢的也不行吗?”
付婉珠又摇摇头,“不,不是人的事儿……你,或许还不晓得,这次我爹协助三皇子破案,也算是立了功,又有三皇子做保,怕是等不到后年就可以调任回京,原本他被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入京做一个过度的,原本我娘想着入京后给我想看,到时候嫁了人我也不算离家太远。”
说着话,付婉珠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可是这若是现在就将我嫁出去,离着京城那么远,别说一个月回家看一眼,就是一年都未必能有几回看一眼爹娘,但我娘这次却是铁了心要将我嫁出去。”
这下姝奕有些无语了,看着眼前天真的姑娘,她一时都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若是嫁到了京城,也未必能一个月回一次家。
她或许留恋父母的温暖关爱,但付夫人和知府大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女儿是否在身边,毕竟当初可是做着将女儿嫁入宫的梦,为的不也是能让付知府顺利调任回京?
姝奕不否认付知府夫妻二人对女儿的疼爱,可这疼爱里有多少是谋取,有多少是纯粹的爱,那便不好说了。
“夫人也是为了你好,担心你身体才会如此。”说到这里,好奇的问道:“夫人可是有相中的人家?”
付婉珠这会儿已经哭得有些哽咽抽气,闻言有些疼苦的点点头,“母亲今日倒是和我提了两家,一家是东城的朱家,说是他家二公子和我年岁相当,虽然是个商贾之家,可他大儿子来年准备考秀才,到时候翻身有望,另一家我没细听,和她吵了一通就跑了出来。”
显然这事儿不是付夫人突然想起来的,怕是早就对这几家人有了想法,只是当初选秀的事儿突然传开,付知府夫妻二人便也歇了心思,打算让女儿去宫里搏一把,若是留在了陛下身边,那对于付知府来说便是天大的喜讯,若是落选付夫人心里也早有安排。
这事儿的确不是姝奕可以说什么的,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泣不成声的丫头,“作为一个外人,这事儿我怕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现在又是作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今日也不过是一时气急跑出来,她都没想好要去哪里,后来站子在街道上,实在没辙了找到了姝奕这边。
房间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付婉珠还在不断的抽泣着,一时房间里安静的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须臾江林木的声音传来,“娘子,知府家里的荣姑过来了。”
房间里抽泣的声音一顿,寂静了几息之后,付婉珠的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姝奕无奈的打开房门,“先将人请进来吧。”
“不要!我不要回去,求你了姝奕,别送我回去好不好,我现在不想回去……”
这功夫禄安已经将人请了进来,站在堂屋里便已然听清了付婉珠的哭喊声,小小的罗良不知道师父这里发生了什么,听到这哭声有些害怕的红了眼圈,却又倔强着没有哭出来,只是站在彭雨生的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摆。
荣姑有些尴尬的站在堂屋里,姝奕站在房间的门口,这会儿也看到了对方,她犹豫了一下来到荣姑的身边,“小姐现在大病初愈,身上的余毒未清,情绪不宜太过激动,不如就让她暂时留在我这里吧,等她缓过来明后日再接她回去?”
荣姑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这事儿也不是她一个奴才可以应下的,付婉珠突然红着眼圈冲出来,“你回去告诉我娘,想要我和朱家二公子见面想都不要想,我便是撞死都不会答应的!”
自家小姐是个什么脾气,荣姑自己是晓得的,见她哭红了眼,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都快要咬出血的架势,荣姑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老奴这便回去回话,至于夫人怎么说……”
“除非我娘答应不再逼我,不然我绝不回去!不过是多扎几针我并不怕,何须将我推出去?!”
姝奕看了一眼荣姑,垂下眸子也不便再说什么,荣姑犹豫了一会儿应道:“老奴这就去回话。”
等着人走了之后,彭雨生一脸好奇的凑过来,“喂,你刚次说的朱家二公子,是不是朱文龙?”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付婉珠满脸的茫然,她吸吸鼻子,“朱文龙是谁?”
这下换彭雨生糊涂了,“朱文龙不就是住在东城的朱家二公子,听说他儿子都快过百岁了。”
姝奕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他,“你说谁?”
“朱二公子朱文龙啊,哦,那孩子是他和通房生的,所以外人都不怎么知晓此事,还是他大哥和我一起喝酒时,无意中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