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这是已经抱了她的重孙孙,这个是他们家即将迎来的第一个大宝贝啊,林春花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
“好好好,我这是有福的,这一下就抱住了两个大宝贝啊,外面蚊虫多,都快些进屋去,屋里点了艾让大成熏了好一会儿,一会儿这面条一下锅,咱们就开饭!”
家里除了姝奕和雁奴二人坐在堂屋里等着,其余的人都在忙着卸车收拾东西,江王氏和婆母在灶房里煮面。
姝奕拿出腕枕给雁奴号着脉,“胎象稳固,腹中孩子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你怎么这么脉象有些虚弱啊,我听大哥说平日里家里吃用也都跟上了。”
新翻盖的房子,堂屋也比之前的高大许多,雪白的墙趁得屋子里都亮堂几分,桌子也是新的榆木圆桌,长条的凳子也变城了好看又暖和的绣墩。
坐在上面既稳当又软和,和之前那长条的凳子简直天壤之别。
因为这会儿天黑,家里人也都忙,姝奕也没让大家带她参观新房子,便十分听话的坐在堂屋里给雁奴号脉。
一旁的雁奴一副苦笑不得的神色,“阿奶和爹娘都待我很好,自从诊出来有孕之后,这一日三餐要么有蛋,要么就是有肉,顿顿都是好的,可惜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偏生不贴心,吃进去也都会吐出来,白白浪费那么多东西。”
家里人也不是没有想过给她调理一下,江二海也曾拿着自家儿媳妇开的药方子,去镇上抓药,可姝奕明明吃了一副人就没事儿了,可雁奴愣是吃了三副都没有一点效果,这苦药汤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也就没再逼着她喝。
姝奕听到这话一脸的后怕,“药怎么能乱吃呢,每副药都得是诊过脉,按照患者的身体状况抓药,虽然咱们二人需要缓解的症状一样,可这要的计量却大不相同。”
姝奕坐在堂屋里冲着外面的人喊了一声,“夫君,你的笔墨纸砚可有在外面?我得写个方子。”
正在忙碌搬东西的人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站在地上四下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他专门装笔墨的箱子上,打开取出来她需要的东西。
“用我给你研墨吗?”江林木放下东西,帮着她将镇纸放好,姝奕接过来他手里的笔,“不用,这点小事儿我还是做得来的。”
看着她不需要自己帮忙,江林木又给她和雁奴各倒了一杯水,这次退出去继续帮着爹搬东西。
雁奴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在了眼里,满是羡慕的说道:“二弟对你真好。”
姝奕正在写药方,闻言疑惑的看了一样江林木的背影,又看看雁奴,打趣的说道:“难道大哥对你不好吗?”
雁奴低下头,摸了摸尚还平坦的小腹,嘴角勾着笑说道:“也好,但是和二弟对你好像不一样。”
这话让姝奕有些好笑,却又好奇江长生到底和雁奴之间是怎么相处?
她写完药方吹了吹,“今晚已经来不及了,明早让大哥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一副下去你这胃口就能好。”
江王氏刚好端着饭菜进门,听到这话开心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你这一会儿气还没有喘匀,就帮着她瞧瞧。”
她嘴上说得客气中带着几分歉意,显然是已经拿着雁奴当自家的孩子,作为长辈在替她道谢的意思。
姝奕自然看到了这些小细节,越发觉得江家的人都这样真诚,很难让人不爱。
“我这坐了一路的马车,丝毫都不累呢,若不是嫂子让大哥租马车去接我们,我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舒坦啊。”
院子里的人也都逐渐忙完了,今晚吃得是鸡丝凉面,这大热的天吃这样的饭菜的确很适合,不会让人吃得满头大汗。
有孕以来,姝奕越发喜欢吃些辣酸味,江林木也都已经习惯照顾她的饮食,下意识的拿起食茱萸做的酱料给她倒在面条上。
又拿出醋汁给她淋上一勺,这一幕看得林春花眼皮子直跳,“二郎啊,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拌了让奕儿怎么吃啊。”
属于也晓得这样的口味一般人接受不了,可她现在真的喜欢重辣重酸的东西,吃什么都喜欢这样拌上料汁。
“祖母,也不晓得我这嘴是什么的,自从有了这小崽子,我这嘴里总是淡的难受,吃饭缺了这辣和酸,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听她这样说,林春花的眉头立马舒展,“嗐,这有什么的,谁家媳妇怀孕不是这样吃得,没事儿丫头,你喜欢吃明个儿阿奶给再给做些食茱萸酱,家里今年也腌制了不少的酸梅子,一会儿吃完饭让二郎去给你抱一坛子放在屋里,想吃的时候就取一颗。”
看着祖母前后脸色的变化,姝奕忍着想笑的冲动,低头吃了一口满是酸辣的冷面,这让坐在斜对面的雁奴满眼的羡慕。
她侧过头和自己的男人说一句什么,只见江长生皱了皱眉,满脸的不赞同,“那东西又酸有辣怎么能吃,你现在坏了身孕,吃东西一定要注意,之前郎中都说了,你不能乱吃东西。”
说完他从自己碗里夹起一筷子的鸡肉丝,大方的放在了雁奴的碗中,“来,多吃些鸡肉,这东西最是滋补了。”
看着碗里的肉丝,雁奴脸色变得白了几分,忍了好一会儿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吐出来,可这害喜的症状哪里是能忍住的,到底是眼瞧着她脸色越发的白,人突然起身朝外跑去,江王氏吓了一跳,赶忙跟着出去帮儿媳妇拍背。
刚才他们两口子的事儿,江林木和姝奕也都看在了眼里,江林木看着江长生还坐在原处吃着面,一双眉头皱了皱,“大哥,你不去看看大嫂吗?”
江长生猛嗦一口气,囫囵吞枣的咽下去,说道:“我过去看也没有用,她这吐完了就好了。”
说着,他还不断的从自己碗里,将肉都挑出来给媳妇,却又馋的不断的看碗里的肉,但到底是舍不得吃。
这一幕看得姝奕叹息一声,轻轻拽了拽江林木的袖子,看着自己大哥这副样子,江林木心里有些恼火,当初他自己拼命讨回来的媳妇,结果成了亲他却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这让谁看了不寒心。
江林木走过去端走了雁奴的碗,在座的众人也都被这一幕震惊的停下来筷子,望着江林木满是询问的意思。
就在大家诧异的时候,就见江林木又从灶房里拿出一只新碗,从桌上的面盆里盛了些面,这次面里没有鸡肉丝,只有青瓜丝和绿豆芽,然后按照姝奕喜欢的口味,调了一个酸辣的。
雁奴没一会儿被江王氏架着回来,坐在桌边不断的喝着酸梅水,看着大家都停下筷子不吃饭,以为是在等她,歉意的笑了笑。
“让大家见笑了,我这胃口问着肉味就开始难受。”
江王氏赶忙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细,都是一家人哪里就能让人笑话呢,大家也都是在担心你,要不娘给你盛碗面汤你喝些压压?”
雁奴刚要点头,至少喝了面汤她就不用吃碗里的肉丝面了,一低头发现自己的碗不见了,她疑惑的抬起头,姝奕忙说道:“这一个人吃两个人用的,喝面汤哪里能行,嫂子尝尝夫君拌的面,保准你这次吃了不想吐。”
一旁的江长生满是不赞同,“她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吃这些。”
这回江林木的声音也冷了几分,将拌好的面放在了雁奴的面前,“大哥有所不知,这食茱萸和醋也都是药材,正所谓药食同源,嫂子喜欢吃着东西自然也是有一定的道理,这人需要什么身体必然也会渴求什么。”
江林木是家里最有学问的人,他这样一说家里就连林春花也说不出什么,甚至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二郎说的也对,前年老杨家的小子受了伤,当时那个大夫好像就说用醋调那个药膏,糊在关节上几次就好了。”
林春花这一说,家里人也都想了起来,江王氏也赶忙说了几个听闻,皆是用食茱萸或者醋治病的事儿。
只是这些事儿和治害喜无关,可江长生显然是被唬住了,迟疑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媳妇。
看着大家不再说她,雁奴眼神里满是感激的看看姝奕,然后迫不及待的低头嗦了一口面,酸辣的味道让她眼前一亮。
这样浓郁的味道,放在之前她可是一口都吃不下,但今日这面入口只觉得异常的好吃,胃口好像也变得好了许多。
她一连吃了三口,都没有要反胃的样子,江王氏松了一口气,甚是眼圈也有些微微湿润,“太好了,这孩子终于能吃下去饭了,这段时间那可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人眼瞧着就瘦了一圈,每天不是喝点粥水,就是吃了吐,吐完硬着头皮继续吃。”
都是女人,也都从这个时候熬过来的,自然晓得这样的感觉多么难受,林春花也忍不住叹息,“你们两个丫头都爱吃这食茱萸,明日我就做上一坛子的酱,以后你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看着家里人都支持雁奴这样吃饭,姝奕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就见江长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条鸡腿,作势就要给雁奴放在碗里。
“不要!”姝奕赶忙喊道,只是她离着远,便是喊出来也无法阻止。
就在这时,一旁探出来一只手,精准的钳住了江长生的手腕,“姐夫,我姐不爱吃鸡腿,不如这个给我吧。”
他虽然年纪小,但自小习武,虽然瞧着瘦弱,可身上的力气丝毫不输江长生,他钳住对方丝毫不费力,轻易的就拿到了那个鸡腿,不等江长生反应过来,禄安都已经咬了一口。
小舅子要吃鸡腿儿,作为姐夫自然也不能说不给,只是看着自己的媳妇没捞着吃肉,江长生满脸的委屈和心疼。
这让坐在对面的江林木和姝奕看得一阵头疼,她忍不住的说道:“大哥,今晚就别让嫂子吃肉了,她现在闻不得肉香味,不如等着吃两副汤药再说?”
这是他偷着藏出来给雁奴的鸡腿,现在鸡腿没了便是雁奴想吃他都没法,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能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一家人吃过饭,也都早早的休息了,林春花引着他们二人到了做被朝南的正房,“这里是给你们的房间,白天这日头能越过炕照到地上,北边还有两扇窗,南北窗户都打开,穿堂风一过,夏天里风凉着呢,冬日里把北窗封上,南面的阳光照的屋里都是热的。”
这房间算是整个院子的正房,姝奕赶忙挽住林春花的手臂,“祖母,这房间是正屋,您应该住在这里。”
林春花一脸不在意的说道:“咱们家不讲那些,再说了我这人老嘞,半夜起夜频繁,这屋离着茅厕远,住着不方便,倒不如住在西屋那边,出门走不了两步就能解决,这房子小有房子小的愁,现如今着房子大了,也有房子的大的难处哈哈哈。”
晓得祖母这话的确没有说谎的成分,之前房子小,他们一家人挤在小小的院子里,不管从哪个屋出来,去茅厕都近很多,现在房子大了,院子也大了,西面的房子离着近,东边的要穿过整个院子,对于年轻人没有什么问题。
但对于上了岁数,憋不住的老人来说,这就有些尴尬和费劲儿。
得知了缘由之后,姝奕也不再说什么,今日大家都累了一日,便也想着有什么明日再说,反正这些日子不急着离开,尤其是她。
回到屋里,江林木找了一个木盆,打水给她泡脚,今晚从晚饭开始,江林木就比较沉默,姝奕看看他冷淡的脸色,也晓得他在生气什么。
她活动了一下脚趾,笨拙的用脚趾头挠了挠他的掌心,“要不明日我和大嫂聊聊,有什么就让她只管说出来,就像今日这事儿,她哪怕是撒个娇使使性子,即便是大哥不许,祖母也不会不让,大伯母更不用说。”
给她按着腿上的穴位,江林木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说道:“这事儿的根结在大哥身上,便是要谈也该我去找大哥谈谈,你瞧大嫂不像是个会说会撒娇的人,这事儿到了她身上也只会忍着。”
若是对待外人,雁奴从不会这样委屈自己,可看着她不许吃酸辣食物的人,却是她心爱之人,便是肚子里有苦水,也不会往外倒一点苦水。
“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雁奴还有这样的好性子,这嫁了人倒是学会了忍气吞声。”
江林木闻言说道:“或许之前她没有什么怕失去的,便也不会委屈自己,现在心里有了顾虑,自然不敢轻易的说出自己的情绪。”
“所以明天我还是找雁奴也聊聊,这样下去不是事儿,这次是吃食上的事儿,日后有了孩子呢?还会有更多的问题等着她。”
她想去说江林木自然不会拦着,可是现在显然时辰已经不早,他给媳妇擦干净脚和腿,扶着人上炕躺好,有自己去院子里洗漱了擦洗了一番,会到来的时候姝奕都已经昏昏欲睡。
这一觉姝奕谁的有些不安稳,自从月份大了她躺着睡觉都会呼吸困难,都需要垫着很多被褥才行,最开始不舒服的时候,江林木还会半抱着她,和她一起整宿整宿的坐着睡。
后来姝奕担心他睡不好,白日上课没有精神,说什么都不需许他抱着她睡,只好用被子垫起来身子,如此两人也都放松很多。
毕竟这样的大热天,两人挤在一起都要生痱子了,一个睡觉都觉得热,更不想和他挤在一起。
后来倚靠着被子睡,姝奕也逐渐习惯了,但今日不知什么的,总是睡不安稳。
村子里公鸡刚开始打鸣,她就睁开眼睛挪动了一下身子,身旁睡着的人也立马警醒的睁开眼看向她。
“怎么了?”江林木声音有些暗哑的着急询问。
姝奕愣了一下,许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这人好像随着她有孕的月份越大,情绪绷的越紧。
她眼不瞎心不盲的,自然也都感受到他的异样之处,除了最初的讶然,姝奕现在心里更多的便是暖心,这人明明每日都在废寝忘食的读书,可却不从将她忽略过。
“没什么,可能是突然换了地方,睡得有些不安慰,刚才听到了鸡鸣声就醒了。”
她拿起一旁的蒲扇随手给他扇了几下,这人大热天的即便是睡着了,身上都是一身汗,这会儿他额角的发丝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
她也并不困,所以心情精神都不错。
看着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江林木的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看着天色已经大亮,他也坐起身来,强势的接过姝奕手里的蒲扇,对着她轻轻摇了起来。
自从有孕之后,姝奕也越发的怕热起来,有时候他都不觉得热,可她却已经香汗淋淋。
夫妻二人坐在炕上,许是清早本就不算热,这会儿心静下来身上的汗都消失,反倒不觉得热了。
姝奕吧嗒一下嘴,“夫君,我想吃酸汤小馄饨。”
江林木放下手里的蒲扇,开始穿衣服,“你先歇会儿,我先去和面。”
从她有孕之后,初一提高的不仅仅是的禄安,还有江林木,为了让她可以减少下厨,他们也都在她不注意的地方,开始学习起来做饭。
姝奕这会儿也不会和他客气,反倒是她乖乖的才不会给他们添乱,可这日子有时候没有对比感觉不出来好坏,通过昨晚的事儿,她也算是再一次感觉到江林木有多贴心。
如此想着她猛地坐直身子,扑到男人的背上,从他的背后拥住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多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