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考虑了一晚上,在天亮前从黑名单里把冉昀稚放出来了,打算晚些时候再联系他,可这会儿人已经出现在她眼前了。
明雾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心很慌,跳得很快,她冷眼冷语,“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你调查我?我就应该活在你的监视下,被你天天看管着吗?我是犯人吗?”
明雾没有意识到她的声音在抖,她只觉得浑身冰凉,本能的排斥冉昀稚的靠近。
冉昀稚在离她一臂远的距离停下,“没有,我去医院看我爷爷,顺便去见了你舅舅,他跟我说你在这儿。”
他在笑,明雾想为什么他要笑,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对她笑,一直对她笑。
“你不许笑。”明雾口气很差。
冉昀稚果然不再笑,专注地看着她。
明雾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两人频繁吵架的那段时间。
冉昀稚心有城府,占有欲控制欲都非正常人。
一开始明雾没有反应过来,她是第一次恋爱,又早早与他同居,除了上课,其余校外生活全跟他在一起。
起初是甜蜜,后来发现自己连基本的社交圈都无法维系,难免生怨,矛盾至此而生。
寒假那次只是开端,她当时因为母亲的事,对冉昀稚多了一层滤镜,加上冉昀稚吸取上次的教训,对她的社交生活不再强硬干涉。
但明雾还是从诸多细节里察觉到被管控的痕迹,时间一久,再多的滤镜也消失殆尽。
吵架成了家常便饭,但大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宣泄,因为冉昀稚可以说是毫无反应。
任她闹任她吵,明雾看着他一贯的和煦面容内心崩溃,借口课业繁忙周末也不再见他。
但冉昀稚却能到她的学校,轻易找到她,在图书馆、体育场、食堂、教学楼。
每一次都让明雾倍感疲惫,终于在发现自己手机被定位后,明雾提出了分手,冉昀稚不接受,承诺说会改。
明雾想到他对自己的柔情蜜意,想到从前的美好回忆妥协了。
只是妥协换来的不是改变,而是变本加厉。
明雾在密不透风的监管中,情绪崩溃,不停地发出质问,问他为什么要监视她,为什么不信任她,为什么不给她自由,但冉昀稚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始终一言不发。
她在这种单方面情绪的宣泄里成了暴躁的狮子,摔了房间所有她能搬动、拿得起的东西,把屋子弄得一塌糊涂。
在一切归于平静后,她再次提了分手,冉昀稚只是摇头,让她休息。
然后带着她去了另一间干净的房间,她又开始闹,接着被冲进来的医护人员打了镇定剂,昏沉地睡过去。
这些年,有些深夜明雾常常梦到从前的场景,有时甜蜜,有时吵闹,最终归于混沌。
她以前以为自己中了丘比特的爱之箭,沐浴在蜜泉之中,沉迷不愿醒来,后来才知道,当人被困在情绪里时,丘比特射出的箭不是爱之箭,是深渊之箭,将她使劲往乌黑的泥淖里扯,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最终明雾还是带冉昀稚上了楼,房门一关,四下寂静,只有冰箱偶尔运作的嗡嗡声响。
冉昀稚自如地在沙发上坐下,从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厨房里明雾忙碌的身影。
明雾擦干手上的水珠,端着茶水出去,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两人并无寒暄,过了好一会儿,明雾似乎终于整理好情绪,与其还算平和地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方便?”
“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体检也做过了,看阿姨的情况,我随时都可以。”
沉默了一会儿,明雾说:“我妈妈不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我希望你可以保密。”
“可以。”
“手术之后,不要再联系。”
冉昀稚勾着唇角,看着她没有回答。
明雾双手握拳,倔强地转头去看冉昀稚,“我跟你说过的。”
“我没同意。”
当年她发出以后不要再联系的消息后,就立刻把冉昀稚拉黑了,今天早上她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迟来地看到他的回应:我不同意。
明雾只能跟他强调,“冉昀稚,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做朋友有什么不可能的。”
明雾一愣,轻咬口腔软肉,“只做朋友吗?”
冉昀稚笑,“至于朋友之后会发生什么,现在怎么能知道呢?”
明雾想骂他无耻,当初她想先跟他做朋友,他一口回绝,表示自己不缺朋友,现在倒是愿意低头,不过她更担心其他事。
“你就这么来了?”
冉昀稚今非昔比,是拿了影帝的明星演员,一言一行都被镜头捕捉,就是私下生活也有狗仔穷追猛打。
她从前领教过他们的厉害,现在只会变本加厉,不由得胆寒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