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琬知呼吸滞住,看着段予哲的脸越来越近了,忽然有些怯懦,轻轻发着抖闭上双眼。
段予哲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拂去方琬知睫毛上的雪,“好了。”
“你的头发上也有。”方琬知伸长手臂,掸了掸段予哲头顶的雪花。
“知知,冷吗?”段予哲握住他的手掌贴在脸上,不由皱眉:“手这么凉。”
方琬知摇头:“我不冷,我还要堆雪人呢。”
段予哲坚持让他手心贴着自己皮肤捂得有了几分暖意,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先别动。”
“哎呀,我都忘记了。”方琬知低头看着他为自己戴上手套:“还好有你帮我记着,段予哲你真好。”
他说话永远是随着自己的心意,直白单纯,完全不知道,落在别人耳朵里会不会多出别的滋味。段予哲听着,心口像是浇上了热的蜂蜜水,蔓延开一股甜滋滋的暖意。
方琬知戴好手套,蹲下去慢慢地捏着雪球,然后将它放在雪地里滚,很快越滚越大。段予哲发现他动作很熟练,像是早就在脑子里安排好了步骤,好奇道:“你经常堆雪人吗?”
“对呀。”
这可是方琬知在冬天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他推着大雪球兴冲冲地和段予哲分享:“我堆得可好了,很多小孩子都会找我帮忙……”
说着突然止住了声音。
段予哲问:“怎么啦?”
方琬知嘀咕:“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讨厌的李彻。”
李彻从来不堆雪人,而是喜欢搞破坏。方琬知带着小朋友们辛辛苦苦在小区空地上堆好的雪人,他会故意走过去全部踹烂,然后把方琬知叫过去,让他在自己的监督下重新再堆。
李彻也不允许方琬知帮小孩子堆雪人。他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邪恶反派,专门以毁掉别人的快乐为乐趣。
方琬知晃晃脑袋,把李彻和不好的回忆都赶出去。
他将滚出来的雪球压实,然后抱起来放在段予哲垒好的底座上,再给雪人画出五官。
做完这些,方琬知后退几步看着两个人合作堆出来的雪人。它威风凛凛地立在雪地里,看起来有点儿孤独。
“再给它堆几个朋友吧。”方琬知提议。
他不喜欢孤独,雪人肯定也不喜欢。
两个人一直忙碌到操场变得热闹起来,终于堆完了雪人和它的朋友们。
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孟闻远远跑过来:“小豌豆糕——老段——好大的雪啊——”
方琬知张开手臂,仰头看着还在飘落雪花的天空,跟着重复:“好大的雪啊!”
等到今年的雪都下完之后,就是新一年的春天了。阳光灿烂的春天。
方琬知突然向后仰躺在雪地里,展开四肢快乐地上下划动着:“段予哲,快来,我们一起做雪天使呀!”
段予哲躺在他身边,两个人回归原始,伸展着手脚在雪地里不断移动,忽然心有灵犀地转头看着对方,从忍俊不禁逐渐变成了放声大笑。
这是方琬知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个冬天。
—
方琬知坐在窗边,边默读题目,边为难地说:“不行……我不可以答应你。”
赵培生说:“只是吃顿饭,琬知,我家里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你可以带上方董啊,什么交际之类的事,让长辈去做就行了,我专门陪你玩。”
方琬知还是摇摇头,停下笔抬头看他。
赵培生跟他对视了一下,被美貌震慑住,紧张地不停眨着眼睛。
方琬知随意扎了个苹果头,长发顺着清瘦身体柔软地披散下去,脸上架着一副方承的无框眼镜,白色高领毛衣的袖子向上推到手肘位置,露出两段瘦白小臂,左手戴了块腕表。他凝神写题时表情是淡淡的,映着窗外漫天大雪,那漂亮五官竟显出一种秾丽的冷色,犹如花上凝霜,美艳又矜贵。
“真的不行?琬知你这么善良……”赵培生嘟囔着。
现在他们是在方家庄园一层的茶室里。方琬知下午原本独自呆在这儿,欣赏着雪景写寒假作业,赵培生突然来访,他便让管家把人带了过来。没想到,赵培生提出了一个让他非常意外的请求。
赵培生说,家里最近开始干涉他谈恋爱的事,而且看到了他一直置顶的那条动态,所以希望他带方琬知去家里做客,吃一餐饭。
方琬知叹气:“真的不行。我又没有在和你恋爱,怎么可以答应这种要求。这样岂不是在帮你欺骗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