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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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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暴雨夜,黎兮悦的罗特斯眼镜突然在设计图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医疗报告,胃部传来的绞痛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确诊单上"胃癌"的字样,在台灯下泛着惨白的光。窗外的素冠荷鼎被狂风撕扯着花瓣,她想起生日夜种下的兰籽,此刻或许正在泥水里艰难挣扎。

"姐姐,你怎么还没睡?"陆羽昕抱着兔子玩偶出现在门口,发梢还沾着苏槿颜给她编辫子时的茉莉香。黎兮悦慌忙把报告单塞进抽屉,强撑着笑意:"在看新的绣架设计图。"小女孩狐疑地凑近,却被她用巧克力哄着送回房间。

祝云舒发现女儿呕吐在洗手池时,晨光正穿透云层。药瓶从黎兮悦指间滚落,在瓷砖上撞出清响。"什么时候知道的?"母亲颤抖着捡起药片,银丝眼镜后的目光满是惊痛。黎兮悦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也是这样,在病床上强装镇定地教她辨认兰花品种。

苏槿颜推开工作室的门时,正撞见黎兮悦对着镜子拔除大把掉落的头发。湘绣绷架上的半成品素冠荷鼎还停留在一半,丝线凌乱地垂落。"你瘦了。"苏槿颜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黎兮悦偏头躲开。"最近在减肥。"她别过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陆羽昕的哭声穿透整栋别墅时,黎兮悦已经收拾好行李。小女孩死死拽着她的裙摆:"是不是我不听话?我再也不偷吃巧克力了!"祝云舒别过脸擦拭眼泪,而苏槿颜站在玄关,看着曾经说要共度余生的人,将自己送的翡翠镯子放在托盘上。"照顾好自己。"黎兮悦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转身时,罗特斯眼镜滑落在地,镜片裂出蛛网状的纹路。

暴雨倾盆而下,素冠荷鼎的花苞在雨中摇摇欲坠。苏槿颜疯了似的在雨中寻找,却只在路口捡到被遗落的湘绣帕子——那上面绣着的并蒂莲,被雨水晕开成两团模糊的血色。

机场的电子屏泛着冷白的光,黎兮悦蜷缩在真皮座椅里,罗特斯眼镜下的脸色比登机牌还要苍白。祝云舒将羊绒披肩轻轻盖在女儿膝头,指尖触到她嶙峋的肩胛骨时,心脏猛地抽痛——曾经挺拔的脊梁,如今竟单薄得像片随时会折断的枯叶。

值机柜台前,母女俩的行李箱安静伫立。除了必需的药品,箱底压着陆羽昕偷偷塞进来的千纸鹤,还有苏槿颜绣的素冠荷鼎帕子,丝绸边缘已经被黎兮悦摩挲得起了毛边。广播里催促登机的声音响起,黎兮悦突然抓住母亲的手腕,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妈,我是不是...很自私?"

舷窗外的云层翻涌如浪,瑞士的雪山在云层彼端若隐若现。祝云舒打开保温杯,袅袅热气里飘着苦得发涩的中药味。她想起三十年前抱着高烧的女儿冲进医院的雨夜,那时的小兮悦攥着她的衣角说"妈妈我不怕",而如今,化疗带来的呕吐感正折磨着女儿苍白的唇色。

当飞机降落在苏黎世,阿尔卑斯山的寒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黎兮悦裹紧大衣,望着机场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那些被雪压弯的松柏。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知道是苏槿颜发来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勇气点开——对话框里,最后一条停留在"我等你回来"。

祝云舒推着轮椅走向医院,女儿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在风中零落如深秋的残叶。远处的雪山巍峨圣洁,而她们的身影渺小得如同两粒尘埃。素冠荷鼎的花语是"愿君常安",可此刻,黎兮悦却只能将对爱人的思念,连同病痛一起,深埋在异国他乡的雪地里。

阿尔卑斯山的雪线在四月悄然消融时,黎兮悦正攥着最新的检查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阳光穿透医院的玻璃窗,在"肿瘤标志物显著下降"的字样上流淌成金色的河,消毒水的气味里,主治医师的声音恍若隔世:"这是医学奇迹。"

祝云舒颤抖着捂住嘴,老花镜后的泪水漫过皱纹。她想起三个月前,女儿在化疗舱里疼到蜷缩成虾米,却固执地在病床上画着苏槿颜新绣架的设计图。此刻窗外的山樱簌簌飘落,黎兮悦抚摸着因药物脱落又新生的绒发,忽然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意,惊飞了窗台上驻足的麻雀。

特制的轮椅碾过碎石小径,黎兮悦望着瑞士乡间漫山遍野的铃兰,想起苏槿颜绣的素冠荷鼎。那些在深夜里偷偷吞咽的止痛药、在呕吐间隙写下的诀别信,此刻都化作指尖的温度。她摸出贴身收藏的翡翠镯子,冰凉的触感让眼眶再度发热,当春风卷起袖口,化疗留下的针孔在阳光下,竟像一串沉默的勋章。

祝云舒摘下围巾裹住女儿单薄的肩头,羊绒织物上还留着中药的苦涩气息。远处的雪山在暮色中镀上玫瑰金,母女俩相视而笑,泪水却同时滚落。原来所谓奇迹,是千万个咬牙坚持的日夜,终于等到命运的垂怜,让那些未说完的情话,还有机会在重逢时,化作眼底的星光。

黎兮悦颤抖着摸出手机,锁屏界面还停留在苏槿颜最后发来的消息。对话框里,"我等你回来"的字样在阳光下刺得她眼眶生疼。瑞士的风裹挟着铃兰香气掠过耳畔,她突然想起离家那天,苏槿颜赤脚追着车奔跑,发间的茉莉发簪在雨幕中划出破碎的光。

"给她打个电话吧。"祝云舒轻轻按住女儿发凉的手,鬓角的白发在风中凌乱。黎兮悦解锁手机的指尖悬在半空,无数个深夜编辑又删除的短信突然涌进脑海。当视频通话接通的瞬间,苏黎世的黄昏与国内的晨光在屏幕上重叠。

画面里,苏槿颜的工作室堆满了未完成的绣品,素冠荷鼎的纹样铺满整面墙。她的眼下挂着青黑,发丝间别着的还是那枚蝴蝶发卡,却已褪色黯淡。"你......"苏槿颜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着屏幕里黎兮悦消瘦的脸颊,颤抖的指尖抚上显示屏。

"我病好了。"黎兮悦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间像塞着团浸了雪水的棉花,"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话未说完,屏幕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苏槿颜转身背对镜头,肩膀剧烈起伏。再转过来时,她脸上还挂着未擦净的泪痕,却笑着举起绣架:"你看,我把我们的兰花,都绣进春天里了。"

与此同时,陆羽昕突然从苏槿颜身后探出头,眼睛肿得像核桃:"骗子姐姐!我叠了一千只千纸鹤,你再不回来,它们就要把工作室塞满了!"小女孩举起装满折纸的玻璃罐,罐子里还躺着枚翡翠平安锁,是黎兮悦离家前悄悄塞在她书包里的。

窗外,阿尔卑斯山的夕阳将云层染成蜜色。黎兮悦摸着颈间始终戴着的素冠荷鼎项链,突然想起确诊那天撕碎的诀别信。原来命运终究仁慈,让那些险些被泪水泡烂的思念,化作重逢时眼底永不熄灭的光。祝云舒看着女儿颤抖着擦拭屏幕上苏槿颜的泪痕,轻轻将返程机票放在她手心——这一次,她们要带着新生,回到真正的家。

黎兮悦蜷缩在苏黎世公寓的落地窗前,夕阳将她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苏槿颜的照片,她突然转身抓住祝云舒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栗:"妈妈,你说她会不会生我的气?"喉间哽咽得发疼,那些独自熬过的化疗夜,此刻都化作汹涌的悔意,"你知道吗?我十岁那年在老城区迷路,暴雨把巷弄淹成暗河,我躲在屋檐下哭到喘不过气......"

祝云舒那双手骨节修长、肤质细腻,即便岁月爬上指腹留下浅浅纹路,依然优雅如初。她轻轻将女儿颤抖的手拢入掌心,指腹摩挲着黎兮悦因化疗变得冰凉的指尖,腕间玉镯轻碰发出清响,眼眶瞬间泛起泪光。记忆里那个总爱仰着下巴的骄傲女孩,此刻却像只受伤的幼兽,"是她撑着破油纸伞找到我,把校服外套披在我身上,袖口还沾着绣线的香。"黎兮悦的声音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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