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歇了吗?”
“姑娘在榻上看书呢”
...
云澈赶到的时候,其实落溪已经洗漱完躺下了,但是白天睡多了,困意不浓,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打发时间。这会,听到云澈和晴湖的对话,知道是云澈过来了,便赶紧丢下手里的书,佯装睡去。
只听见脚步声近入床前,一阵熟悉的熏香暗暗袭来,还有酒香伴随,应是今晚在席间喝了不少酒。
落溪感觉到有气息和酒香如云铺下来,好像...云澈的身体在朝她的榻上倾覆而下,落溪紧闭着双眼,却无法阻止涨红的小脸和通通的心跳。
但是,空气突然安静,气息也停滞未下。
他到底在干嘛?落溪猜想,她紧闭着的双眼,因为假装睡觉而用力过度,睫毛有些颤颤发抖。
为什么还不走?装的好难受。
“要怎么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今日有些微醺的云澈饶有兴趣地盯着落溪的睫毛,和涨红的脸颊,“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盯着她,让她自己难受。”
落溪一听,心里有些恼火,索性不装了,便转过身来就要起身,刚要起身,就迎上了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庞,墨画一般的眉没有凌厉张扬,虽然浓密却很优雅;眸光清澈明亮却深沉,如往常一样透着满满的聪慧和深邃的内心,只是此刻多了那么一份柔情;高挺的鼻梁在烛光之下侧到脸庞的暗影像是耸立的山峰,坚毅秀美;微微上扬的薄唇透露着些许玩味,和平素的清风神采大不相同。
这是落溪第一次这么清晰又亲近地去看清云澈。
真的是好看啊。落溪在心底惊叹。
这... 鼻翼就要触碰,面庞相对如此相近......刚刚专顾欣赏云澈的容颜,原来自己也是这般被对面的人端详啊。
意识到如此亲近,落溪紧张地赶紧把脸迈向一边:“公子你是如此轻浮之人呢!”
“你不是睡熟了吗?这会还知道诽谤本公子?”云澈从眼前低眉娇羞的精致脸庞收起贪心的眼神,反问道,但是身子依然半倾在落溪身上。
落溪那绯色的面颊愈发滚烫红润,本来还未起身,便想要顺势躺下,不再理会,哪知身子还未挨近床褥,就被有力的膀臂再度托起。
现在,她已经直直地坐着了!
“公子!”不能不生气,因为她是女子!不能恼怒,因为他是主子!她只能带着恼愠的语气稍加娇嗔说道。
“还未换药就要躺睡,是想半夜毒发身亡吗?”云澈松开手,站起身来。
“公子那会不是给我吃了药吗?我困了,不想换药,太疼了影响睡觉。”落溪又想躺下。
“坐好了”一句厉声,让落溪瞬间乖乖就范,直直等着云澈换药。
药效尽失,药布已被渗出的血水浸湿,落溪再次忍着剧痛,额上的汗珠滴落在云澈的手臂上,他的内心突然像是被生生扯了一下,如此的疼痛如此的难忍,和父亲去世时候的痛苦不一样,和战场失利的愤怒不一样,和看见士兵牺牲内心的悲悯无奈不一样......是深深的疼痛,是恨不得自己去承受强她十倍不止百倍不止的不疼,只要她不再疼......
等换好了药,落溪已经像往日一样面色泛白半躺着了,云澈想起来当天来诊断的医师说道此毒是针对北然钢筋铁骨的体质研制的,带给生者的疼痛是噬骨剜髓锥心之痛,就算是壮年强者也要哭爹喊娘的。
落溪已经承受了太多次,虽然每次都竭力强忍,可每次换药或者毒发后总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就可以想象到她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疼痛折磨。
‘赶紧想办法拿解药,不能再耽搁了,’云澈攥紧手掌心里暗想,沉思了片刻。
落溪此刻浑身冷汗,看着眼前的云澈一直沉思不动,勉强莞尔自嘲:“公子,落溪此刻一定很难看吧?因为我看公子您脸上冷的能拧出水来。”
落溪的话让云澈回过神来。
落溪发现,这云澈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清雅淡定,轻雾弥漫,丝丝缕缕的忧伤仿佛要溢出来。
落溪看到云澈这般难过的表情,不知是为何,便不自觉地想要微笑讨好:“公子今日劳乏一天,时候不早了,您早点回去歇着吧。落溪多谢公子这么晚还记挂落溪的伤势。”边说还准备起身行礼相送。
云澈眼睛里丝丝缕缕的浓雾消散开来,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定睛看向落溪,突增睥睨傲然:“这里是我的寝卧,你现在仗着对我有护驾之功,莫还想对我颐指气使不成,要撵我回去?”
额。榻边的烛火瞬间晃出了落溪始料未及的惊讶: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