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长大的地方种了很多海棠树，那些海棠树已经有好几十年了，还有百年的，甚至还有更久远的，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海棠花盛开的时候，和姑...哦，和我娘亲一起坐在海棠树下下棋，海棠树上还会有...”落溪的眼神缥缈，话语却带着甜甜的回忆，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话语，去幻想一棵古老久远的老海棠树下，海棠花四处飘零，两位女子欣然对弈的场景。

“还有什么？”雨彩回来正好听见，赶紧问道。

“还有...仙女。”落溪笑了一下。

“怎么会有仙女，姑娘你莫要哄我。”雨彩将食案放下，安排吃食，一边开心地回道。

“没哄你，仙女一直都在保护我。”落溪又笑了笑，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地说道。

“姑娘真是，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子了。”雨彩嘟着嘴。

晴湖倒是没有在意雨彩的问题，她拿着海棠剪纸道：“怪不得呢，我将姑娘的海棠画，拓上去剪纸的时候才发现，这花的层次、还有花朵旁边的茎叶都是如此清楚逼真，想必姑娘是真切地熟悉过海棠花呢。”

“海棠花从小伴我长大，我是最熟悉不过的。”

“真好，姑娘，你也像是这海棠花一样，清香雅致。”晴湖道。

“晴湖，你错了，海棠花纵有雅致之色，但却是清淡无香，这也是我认为的一大憾事。”落溪看着手里的海棠花，幽幽说道，“这正旦新岁，正值阖家团圆，我和娘亲天各一方，许久没有相见，甚至不知她身在何处，也是如此遗憾。”

晴湖笑着安慰道，“姑娘如此聪慧可人，娘亲一定也是极为智慧贤淑，定能把自己照顾好，你们也一定会团聚的，我们家乡有新岁对月表达愿望的习俗，姑娘一会对着新月许个心愿，一定能够实现的。”

落溪听到晴湖这么说，微笑着轻叹一声，“她确实极有智慧，但算不上贤淑，甚至她也算是个严厉的娘亲呢...算了...一定会见到的。”落溪想到雪岚姑姑那冷若冰霜的面庞，生的极为美丽，可是她的清冷和不苟言笑能让“小儿止啼”的吧。

纵然如此，落溪还是非常想念姑姑，想念每逢新岁，姑姑给她亲手缝制的新衣，虽然姑姑会逼自己学各种女红，可是姑姑的女红那是相当的“不忍直视”，但是她还是因为有一件新衣服而开怀。

真想念姑姑啊，自从上次见到花尘心之后，再也没有她们的消息了，子竹也好几天没有过来了，他们都在做什么呢。

落溪陷入了沉思。

晴湖知道落溪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便稍安慰两句，拿起新的画样拓纸而裁。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到晴湖手持的剪刀在宣纸上游走的声音，“沙沙唰唰”地像是催眠之曲。

待雨彩端着吃食和酒回来，屋子里又开始欢声笑语起来，落溪画着窗纸小样给雨彩讲洛神赠玉的传说...

酒香弥漫，倦意袭人。

贴好了窗花，也熬倒了三人，未到寅时，几人就都沉沉睡着了。

——

翌日，及至逸风过来的时候，院子里悄然无声，也不见有人，问了守门的侍卫，方知昨晚，三人饮酒守岁。

最后还是警觉的落溪听到逸风和侍卫的对话，猛然苏醒，发现时辰不早了，阳光已经斜晒入屋，少说也该有巳时了。

唤醒了晴湖雨彩二人，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就开门了。

逸风进门的时候看到一幅他认为此生都不会看到的画面，他们主子曾经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的殿舍：如今满屋酒气、凌乱不堪，碎纸乱屑遍地都是，残羹冷炙狼藉一片，逸风哑然失语，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落溪看到逸风怔在门口，便知是昨晚之风惊呆了这个忠诚的王爷侍卫。心里虽是万分尴尬，但还是佯装自然，“逸风大人，昨夜守岁剪窗纸。今日太过疲乏，不知有没有耽搁逸风大人什么要事。”说着还素手纤纤指向窗棂，好像在对逸风说，是不是很好看啊。

逸风回过神来，抬了眼皮看了一眼窗棂，出于礼节和尊重，逸风行了个常礼，说到，“此刻没耽误什么要事，王爷去参加宫里的正旦朝会，午膳会和陛下群臣一起用膳。”

当落溪刚来府里的时候，在其他事侍从和侍女面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私下交代什么事情，他见她总是行礼，为此，她以自己是侍女的身份也说过很多次，可不知为何，逸风不解释也不改变，后来日子久了，她也就习以为常了，权当有个有礼貌的“好朋友”了。

“哦”落溪心想这和自己有什么相干。而且本想等逸风夸赞两句这喜庆又氛围的窗纸，奈何逸风吝啬不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