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瘸子指着梁照儿笑着说:“还不都是你这位掌柜的教导有方。对了,怎么瞧着小沈还未回来?”
梁照儿回说道:“他去金玉阁了,不知为何还没回来。”
梁照儿如今才算真正体会到了做老板的好处与负担来。若是做了老板还如从前个体户那般凡事皆亲力亲为,一笼十个包子,个个都得自己蒸,这还叫什么老板?可有了供使唤的人,还得学会知人善用。会做饭的不能叫他去砍柴,只会砍柴的不能叫他去陪客。
燕环磕着瓜子幸灾乐祸道:“我可听说金玉阁的许掌柜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年轻时几个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呢,那可是动真格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小沈莫不是给她勾住了回不来了罢!”
梁照儿笃定道:“我觉着不会的,他这样的人谁也瞧不上,挑着呢。”
正当梁照儿说这话时,沈度脸上顶着干涸的口脂印从外头进来了。
燕环见状笑个不停,对梁照儿道:“瞧我说什么来着,你怕是对男人太自信了。”
沈度坐下狂饮几杯茶,“你们在说我什么,不用想准没好话。”
梁照儿睨了他一眼叱道:“白天出去,夜里才归,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
沈度一口水没喝下去险些被呛住了,赶忙道:“你听燕环这人来疯的,都是污蔑,我今日为了你,在金玉阁险些被人生吞活剥了。”
“你就骗人吧。”梁照儿闷哼一声道。
沈度说:“这怎么是骗人呢?千万别把我同那些男人混为一谈,不搭界的。”
梁照儿啐道:“你一开始就是这么骗我的,就在江边上,你忘啦?”
沈度摸了摸鼻子,不敢应答。
穗穗好奇地探出头来观察两人脸上的神情。
沈度对穗穗说:“小孩子别乱瞧。”
穗穗不悦道:“没比你们小多少。”
讲到正事,沈度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他今日先乔作食客去金玉阁吃了一顿,亲自感受了一番那边的菜品。金玉阁的味道确实不错,环境也好,按理说应该不止这么些客流量。沈度心中纳闷,便向朝隔壁桌的食客询问解惑。
那食客将情况如实道来:原本瓜洲渡口未修缮前,金玉阁所在的观音巷也能通达江边,巷头巷尾互通,车马往来便利。观音巷中还有个观音堂,时常有人来拜观音,还算热闹。可惜观音堂后来破败了,加之渡口重新修缮后,观音巷尾被改成了死胡同,马车只能进不能出,人流量慢慢就少了。
沈度还未同那食客聊上几句,便被金玉阁的小厮发现是同行,捉拿到许红衣面前。
“你是哪家的伙计,竟敢在我这金玉阁打探消息,”许红衣见沈度容貌俊美,有些意动,想留他下来,“瞧着也是个忠心厚道人,倒不如留在我这。”
说罢,还拿脚踢了踢沈度的心口。
沈度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侧身一斜,躲过许红衣接下来的动作。
许红衣打量了沈度的下半身几眼,讶然道:“瞧不出你这人下盘倒很稳。”
沈度还是头一遭被女人调戏,忍不住低声喝道:“你往哪看!”
许红衣来了兴致,拎住沈度的衣襟便欲霸王硬上弓。沈度顾不得旁的,用内力将绳子挣脱,出手降服了几个围上来的小厮后,一溜烟儿回了如意馆。
闻言李瘸子打趣道:“这年头也不知怎的了,花贼和纨绔都成了女的。”
梁照儿也忍不住笑道:“说的是,赶明儿我也去试试。”
沈度黑着脸咬牙道:“不许去,那地方里头都是些什么人,简直伤风败俗!”
“不过金玉阁这情况该找厢吏去,关咱们甚么事?”燕环不解道。
李瘸子摇了摇头说:“如意馆和金玉阁就隔着一条巷子,他们那里枝叶凋落,咱们这边繁花似锦,想来也是心里不舒坦。”
梁照儿淡淡道:“这句话在理,想来许掌柜过不了多久就得上门来,届时再看罢。”
几人开始搬板凳条和搭围之类的东西,预备各回各屋睡觉。临分别时,沈度忍不住望了几眼正在上楼的梁照儿,不料却被她回身瞪了回去。
第二日果真如梁照儿所言,许红衣带着一个伙计便来了如意馆。
许红衣人如其名,爱穿红色的衣衫。她外头穿着洋红色的褙子,上头绣着花团锦簇的一堆,里头是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罗裙,腰间系着同色的丝带。一支碧玉簪子斜斜地插在许红衣的发髻上,簪头嵌着一颗成色姣好的浑圆珍珠。
梁照儿虽未见过许红衣,可见着面前此人却凭空觉着她就是许红衣。
梁照儿率先道:“许老板。”
许红衣也不惊讶,笑着答:“哎呀呀,要不怎么说字如其人、人如其貌呢,我就乐意同梁掌柜这种人打交道,聪明、敞亮!”
梁照儿垂眸笑了笑,解下身上的围裙从柜台里头出来倒了两盏茶给许红衣和伙计。
“喝些茶罢,外头天热。”梁照儿侧袖轻轻碰了碰许红衣面前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