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初三那年,我爸跟我提联姻的事,我很明确的拒绝了。”郃择零埋下头,看不见眼里的情绪,“当时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芮聆拿筷子的手一顿,听他继续说:
“我没和他明说,他这人很固执,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件事与其说是问我意见,不如说是通知我。”
这是第一次听他提家里人,没有温暖的神情,没有吊儿郎当的感觉,而是一种冷淡,像谈论别人的家常,一种冷淡到近乎冷漠的态度。
“从我出生开始,他就很在乎等级和门户,不论对我还是思霖,在择偶方面他一定要插手,给我物色的是祁竹笙,给她安排的是迟晨斯。”说到这,他轻笑了一声,“但这好像不用他太操心。”
话锋一转,又聊到自己身上: “就在我想据理力争和他反抗的时候,祁竹笙来找我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把她当妹妹看,她说对我也没什么感情,我俩就应付应付家里,给对方挡挡桃花……”他靠在椅子上,慢慢说:“一直到今天。”
意思是他答应了。
“她喜欢你。”芮聆直言不讳,抓出关键来。
祁竹笙从一开始就在撒谎,根本不存在什么不喜欢,不过是种缓兵之计。她只是在等,等郃择零慢慢喜欢上她,等在他爸妈面前做好称职儿媳妇的表面工作,同时享受官方认证的正室带来的追捧和仰慕。
郃择零脸上没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贯的镇定从容,他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也没否认。
“但是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一句话,掷地有声。
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这时,一只金毛从房间里扑腾着跑出来,像是刚睡醒,攒足了劲。
看到芮聆,也照常的扑过来,尾巴摇个不停。
芮聆伸出手,捧着那两个爪子,咧嘴笑了笑,眼神不由温柔下来。
“six,坐下。”这次没有叫错了吧。
是没错,但结果还是相同。
那只金毛光摇尾巴,却没听她指令。
“six,坐下。”这次出声的是郃择零。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出来,还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six 特别听话地坐下,眼睛没往他的方向转,动作倒是十分殷勤。
芮聆抬眼看郃择零,后者无奈摆手,轻挑眉毛,一股盛气凌人的傲娇劲。
得,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接着,six “腾”的一下起身,冲芮聆打圈,不停冲她叫,步子往茶几方向挪,又退回几步。
这个信号应该是,要带她过去。
没多想,芮聆站起身,依着它往茶几处走,它叫声也停了,撒欢似的摇着尾巴。
郃择零起身,把两个碗一起放在厨房。出来时,窗帘是紧闭的,他开了线条灯,暖黄色,给昏暗的客厅增添了些许温馨。
然后靠在一边的墙上,用手机连音响放音乐。
芮聆被引过去,桌上除了果盘和几个遥控器,还有一张拍立得,一眼就看得到。
她捏住照片一角,拿起来看。
音乐刚好在这时候响起,是《Nothing On You》。
图片是运动会那天郃思霖抓拍的,算是他俩的第一张合照,天空湛蓝,树木青葱,阳光和煦,他没看镜头,在看她。
此时音乐前奏已经过完,歌词在奏响:
Beautiful girls all over the world
I could be chasing but my time would be wasted
They got nothing on you baby
……
芮聆心头一颤。
情到深处时,歌词都像表白。
郃择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看那张照片,也不吭声,柔和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一片温暖,音响里滑出缱绻的音乐声,整个客厅沉浸在一种静谧而温和的氛围里。
“这张照片怎么在你这?”芮聆开口问他,转身时头刚好碰到他的肩膀。
像无声的擦出火花。
“那天你去换衣服,我就让郃思霖给我了。”
“她跟你还挺好说话。”
“迟晨斯在旁边啊。”
说完两个人对上目光,交错瞬间,都没忍住破涕而笑。
就是一种无厘头的笑点,被莫名其妙地戳中。
在对视着笑的一瞬间,灯光刚好朦胧,像雾中丝绸般的绵延,穿过指尖,在身上温暖的灼烧。
勾勒出一个缓缓上升的灵魂,一瞬间感官呆滞麻木,有道不出的滋味,干燥感在口腔中绽开,融入那生锈的心脏,越发滚烫了……
对方在互相眼中,好像又蒙上一层迷人的光环,喜欢触手可及。
那晚,在心跳声中,只记得芮聆的声音温柔又坚定:
“郃择零。”
……
“再追我一百天,我们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