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双颊泛红,两只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坐在远离篝火的地方。从者温热的手背蹭上来替她擦掉额前的细汗,女孩打了个酒嗝,自觉地将有些昏沉的脑袋搁到了迦尔纳的肩上。
她好像有些醉了。
还在迦勒底的时候,藤丸立香身边有不少嗜酒的从者。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曾试图拐卖还不到年龄的御主和他们一起体会饮酒的快乐,结果被不知怎么闻风而来的某护士暴力劝服,而因为好奇心跃跃欲试的藤丸立香也被提着耳朵讲了半小时一百点关于饮酒对身体的危害。
今天藤丸立香本来也要习惯性地拒绝饮酒,后来转念一想,她的实际年龄都算老——奶奶了,喝两口怎么了?
但藤丸立香明显高估了自己。
她的屁股明明好好坐在地面上,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太阳神子比常人略高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他们肌肤相接的地方传递过来,更是蒸得她的大脑愈发混沌。
“很久没有看见你这么开心过了。”
“……”
藤丸立香晃了晃头,让自己勉强清醒了一点。
“没有啊!“她举起手大声道,“每一次解决掉不同世界的危机我都很开心!”
“从前你还会因为偷吃到冰箱里的草莓蛋糕兴奋一整天,”迦尔纳的双眸被篝火映照得微微闪着光,“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因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她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大着舌头回答。“唔……因为这个世界还系(是)不一样的吧。”
其他的世界与她曾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无论藤丸立香度过多少时日、结实多少朋友,都觉得自己与那里格格不入。但这个世界不同,这里有她熟悉的星球、熟悉的国家、熟悉的文化。她不用花费很多时间学习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也不会因为外形不同在大街上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围观。
即使……即使这里的南极也没有她熟悉的。
——家。
“我结(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藤丸立香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増(真)的就这么一点点安心。”
然而也许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安心,让她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放下肩膀上背负着的重担,重新找回已经丢失在漫漫时间长河中曾经的自己。
藤丸立香今天扎了个丸子头,迦尔纳就捏了捏她脑袋后已经支棱出几撮乱毛的橘色丸子,笑着调侃:“那可能有点困难。”
因为酒精,藤丸立香的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迦尔纳一本正经地解释:“按照常理而言,几百多岁的人变回十八岁青葱少女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
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
怒气值MAX的御主英勇地向口出狂言的从者扑了上去!
“可恶,不知道女性的年龄是不可说的大忌吗!!!”气得她都不大舌头了!
迦尔纳抓住女孩的手腕,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抱歉,你知道说谎是我永远都学不会的技能。”
特斯拉抚掌大笑,火上浇油:“哈哈哈哈哈我的朋友,我一直十分欣赏你的诚实。”
特指这一高尚的品质作用在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身上时。
藤丸立香的怒气值终于爆表。
“气死了!”她咚咚地拍了两下桌子,“既然如此,你敢不敢问问他到底是直流电更好还是交流电更好?!”
突然被戳中痛点的特斯拉:“……”
两道幽幽的视线向迦尔纳飘去。
迦尔纳:……
正当他们闹得开心时,藤丸立香的后领突然被拎了起来。她努力仰起头,看见了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的贤王。
“有个没被邀请的家伙自己闯进来了。”
身为这场梦境的主人,本来有任何异动都瞒不过藤丸立香的感知。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好,喝酒误事。
她赶紧撑着桌子爬起来:“我去看看。”
清凉的夜风吹过幼发拉底河拂过脸颊带走了部分酒气,藤丸立香糊成一团的大脑也顺利地运转了起来。她顺着感知沿着乌鲁克城中的主干道一路来到城外的土坡上,在不算明亮的月色下看见了一个和她胸口差不多高的背影。
“晚上好,女士。”
不速之客收回遥望原野的视线,半转过身语气温和地同藤丸立香打起了招呼:“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藤丸立香惊讶地睁大眼,有些不敢置信:“你是……查尔斯·泽维尔教授?”
查尔斯有些抱歉地摊开了手:“夜晚总是藏污纳垢,我每天晚上都会用能力确认一遍各地变种人的情况,以便及时向他们提供帮助。没想到今天晚上出了些意外,我的脑波被一团十分瑰丽的光芒吸了进去……”
简而言之,就是他在使用脑波强化机时因为能力大增,不小心闯进了藤丸立香构造出的梦境。
不过查尔斯开心地弯起了眼睛。
“这真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对吗,女士?”
藤丸立香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当然,我也很高兴能邀请到变种人的领袖参与聚会。”
“叫我查尔斯就好,在这么令人惊奇的地方可不太适合提到那些会令人感到沉重的身份。”
藤丸立香主动推着轮椅往土坡下走:“那个身份会让你感到沉重吗?”
查尔斯双手交叠搭在大腿上:“准确来说是它所承载的责任太过重大了,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藤丸立香一怔,突然想到X教授令许多人感到忌惮的能力。
查尔斯感受到了女孩原本流畅的步伐有一瞬间的停顿。
“噢,我可没有不经允许就私自闯进别人脑袋里观光的习惯。”
查尔斯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但是被吸进这里的时候我的能力有一瞬间的紊乱,不小心看见了一些你有关于这座城市的记忆。”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拥有类似能力的能力者窥探到部分记忆和思维的藤丸立香习以为常地叹了一口气。
“你都不怀疑一下自己看见的东西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