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脸色不太好。”杨修竹小声道，“她刚刚从车上搬木料，伤到手了。”

石未央睁大了眼：“她自己搬？”

“她不让我帮，可能是想找点事做。”杨修竹摸了摸后脑勺，“要不你再……”

“她不想听。”

石未央垂下眼，回屋继续收拾。他忽然有点替她不值，但又不敢多说，他知道师父的脾气。

他想了想：“要不你吃完饭再走吧，等太阳下山我送你去高铁站。”

石未央背对着他，手里收拾着电脑的电源线，“算了，我收拾完就走，怕太晚回学校了。”

杨修竹点点头：“好，那你收拾好了喊我。”

石未央嗯了一声，门重新关上。

她把电源线卷好放进包，又扫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落下什么，目光停留在桌边那杯昨天喝了一半的凉茶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她轻轻一笑，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她明明才刚来，明明才刚决定要留下，明明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竹子。”

“来了。”

几分钟后石未央拉着箱子走出屋门，杨修竹刚准备接过她的箱子，就听见院子那边传来一句酸溜溜的笑话声：

“哟，怎么刚来就走了？学不下去了吧？我早说了嘛，跟我学，保准不会像现在这么灰溜溜的。”

袁崇生坐在院子里，半杯茶水搁在身边，姿态散漫得很。他眼里掩不住的得意仿佛正等着人来接他的话茬，脸上挂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早就知道剧情走向的旁观者。

石未央的手一紧，差点把箱子拎得侧翻过去。

“袁叔……”杨修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你够了啊。”

“我怎么了？我就随口一说，哪句话不对？”

“闭嘴吧你，你别总踩着别人出事就上来捅一刀。”

“啧。”袁崇生冷笑一声，没再接话，叼起茶杯晃晃悠悠地抿了一口。

石未央没说话，反而走得更快些，好像只要走得足够快，就能把那些嘲讽和不甘远远甩在身后。

“打算怎么办？还来吗？”他手握着方向盘。

石未央坐在副驾，双手紧紧抱着背包：“就没想走。”

她本来就是想长住的，行李箱另一半都还没打开，新买的工具都没来得及用。

“这个事确实不太好办，”杨修竹轻声说，“只能等师父先消消气，你先好好比赛。”

石未央“嗯嗯”了一声，带着明显的哭腔，声音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那一瞬间，所有委屈、惊慌、不甘和没来得及说清楚的话全都涌上来，堵在嗓子眼，往下咽也不是，往外吐更难受。

杨修竹听出了她的情绪，语气柔了几分：“你也回去好好调整一下，我找到机会会帮你跟师父说说的。”

石未央吸了吸鼻子，“没事，我会找她说清楚的。”

她看着窗外的山影，“只是她什么都不听……我就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你能想着说清楚就很好了，”杨修竹顿了顿，“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在有些事上太有执念了。”

“我知道。”

石未央垂下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背包上的拉链，她知道，她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更难过。

“随时给我发信息，比赛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杨修竹停好车，帮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拎下来。

“嗯嗯，谢谢你竹子。”石未央点点头，眼圈还是红的，却努力扯出一个笑，转身朝高铁站走去。

刚坐定，班级群来通知了。

【关于暑期安排通知】

放假时间：7月10号

返校时间：未定

请各位同学合理安排学习与生活。

石未央盯着屏幕上那句“7月10号”，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比赛截止时间是7月1号。

从今天到截止时间只剩不到十五天了。

比赛的主题还没定下，组员三人意见都没统一，而她自己构思的内容，又太过模糊，连一张完整的草图都还没有。最要命的是，她还得准备期末考试，一个都不敢怠慢。

石未央合上手机，捏了捏眉心，整个人靠在座椅背上闭了闭眼。疲倦像潮水一样漫过来，没了方向，也没了力气。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哪怕所有事都不顺利，也得咬咬牙，闯一闯了。

她点开“比赛”群，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消息很多，每一条都能看出她已经严重掉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