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她声音都变了调，这个时候真希望她刚才是听错了，真希望一切都是误会！

“妈妈……”

“刚才你说的人是谁！”

“……”

周夏其实听得很清楚，哪怕他当时说话声音的确很小，那也是听清楚了。

这个信息对她的冲击有点大，即使坐在车里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陈润天开着车，忍不住抬头看上方的镜子，观察着坐在后面的江夜。几度想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才使现在的气氛和上山之前完全不一样，但是副驾驶上的周夏一只手揉着眉心，神态疲惫的瘫在位子上让他尤为担心。

江夜默默地降下一点车窗，撑着手吹了一会儿风，想让大脑清醒点。

整个思绪像是蜘蛛网被石子打碎了，想要重新建立起联系，又不知道怎样编织美梦。

他掏出手机，置顶就是楊辞西。

看见和他上午一起讨论分数和大学的信息，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迟早是要做的事情，迟早是要被知晓的事情。

只是……

“江夜，我等会有话要跟你说。”

周夏其实很少叫江夜大名，偶尔生气的时候也没怎么和江夜说过重话。这语气出来的时候陈润天都不禁握紧了方向盘，周夏的语气已经生硬的不行，江夜低下头应了一句。

“江夜！”

周夏很想抑制住自己的脾气，但是江夜这副任你打，任你骂的样子突然让她想起了太多太多。以前的江夜还是有点犟，有点自己的脾气，怎么现在成绩好了反而话少了呢？到底什么时候江夜变成这样？

周夏下车后江夜停顿了好几秒才伸手去开车门。陈润天也不好掺和这件事情，只能劝江夜：“小夜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要和妈妈好好说，没关系的。你妈妈最近打理工作室的确有些疲惫，需要你多体谅下。”

“我知道的，陈……叔叔。”江夜这个时候又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好了。最近一两个月周夏在解决一件比较大的生意，但具体的事情周夏没有告诉江夜。一是怕打扰他高考复习，二是告诉他也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江夜每次看到她那么晚回来都是很累的样子，想询问都会被“专心复习”给赶回房间。

“叫叔叔也太见外了吧？”听到这个称呼陈润天假装生气，随后说出的话更是让江夜震惊不已：“我们打算在这个暑假结婚了。”

在这个暑假？和自己妈妈结婚？！

其实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眼下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完。这么仓促的公开他怕会影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陈叔叔。”这三个字念得铿锵有力，陈润天转过来看着他。

“你爱我妈妈吗？”

这个问题早就在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问过，然而陈润天还是很认真的回答：“爱。我很爱她。”

“哪怕有外界因素干扰吗？”

“爱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如果说有什么能干扰我们的话，那或许是有一天她不爱我了。不过，我想应该是没这种可能的。”

江夜看着他，仿佛是让他说出理由。

以前可没发觉他是这样的呀。陈润天想，这一点真的和周夏很像，有点犟，有点较真，抓住细节不放手。

“小子，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善良，热情，温柔，聪明，漂亮……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在你身上也有体现的。喜欢你妈妈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小夏也喜欢我，我肯定不会和你坐在这车里面聊这些的。”

“咔嚓。”车门被打开，江夜长腿一迈，出来后和坐在车里的陈润天笑了一下，道：“很感谢您和我说这些，时间不早我要先走了。您回去的路上也要小心。”

陈润天也不知道他为啥变脸也这么快，不过距离刚才有一小会了再不找周夏可能他就要自己找过来了。

周夏坐在沙发上，趁他还没来的空隙里回想着这几年。她突然发觉到，最痛苦的人不仅是自己，还有他。

“妈妈不是不同意你谈恋爱，妈妈也希望你去喜欢别人。但是小夜，辞西是男孩子，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已，我们不能把这个称之为爱人之间的爱。我知道那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但是这样子做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江夜走过去抱住她，轻声安抚道：“我明白的妈妈，我明白的。但是我就是喜欢他，我把我的感情分的很清楚，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一直很清楚。”

“你才十几岁，你现在还没有想到以后。这是对你自己和他人生的一种不负责。江夜，第一次谈恋爱妈妈知道的，无论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一年多也可以结束了，上了大学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有更多人更适合你，你也有更多机会去接触别人。我们不着急这一时好吗？”

“未来这种事情，我们早就有想过很多很多，也有在认真规划着。这是第一次，我们两个人或许会碰到很多困难，或许比普遍情侣多一点偏见。妈妈，我以前总是很冲动，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这种事情，总是一意孤行的做了很多，让你操累了好多事。

“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新鲜，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因为有他我意识到‘以后’也很重要，我不可能一直靠着您的。我爸去世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没有说和他谈恋爱是为了弥补我缺失的东西。”

一滴热泪滴落，江夜此刻的愧疚和矛盾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妈妈……”

“小夜，妈妈总觉得你变了很多，又觉得你没变。你我行我素的样子还是这样，可是你有很多话都不愿意和妈妈分享。”

“我……”

“你和辞西谈恋爱，如果我同意，那辞西的妈妈会同意吗？妈妈和她是好朋友，我是知道的，这种事情很难被认可。你们还太小，所谓的以后和现在都没办法实际解决。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两个先不要再见面了，尤其是趁莉秋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江夜感觉呼吸不上来。

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好任何事，根本没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