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哥!”闻足戒追上屠夫,问,“怎么样?抓到人没有?”
窦天柱正扶着墙根喘气,边喘边骂道:“妈的,让他跑了。”
商人也趿拉着鞋跟了上来。
屋外的雨小了些,连廊处那两盏大红灯笼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红纸糊的灯笼挂在檐下,已经被雨打湿了,红色的颜料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地向下淌着,汇聚在地上好似一滩血水,看起来格外诡异。
商人的衣服被雨淋湿了,风一吹立马冻得他打了个寒战。
与院中昏暗的雨夜相比,不远处的高府正厅里,灯火通明。
“现在几点了?”屠夫奇怪地问道,“那正厅里怎么还有人?”
闻足戒摇了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白天管家三令五申让他们绝对不可以离开后院,不过身处这个怪异的世界中,谁会傻到真听NPC的话?
三人相视一眼,决定去看看。
他们蹲在正厅的拐角处,本想偷听一番,谁知整个大厅竟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闻足戒挨着墙根朝正厅里面张望,只见十几根蜡烛静静燃烧着,大厅里空无一人。
“没人啊,会不会是忘记灭蜡烛了?”闻足戒小声说。
他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一惊,整个身子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商人连忙问。
闻足戒面色苍白,手指着大厅,道:“有有有......有人。”
商人拨开闻足戒,自己探着身子往里看了一眼。
只见十几根大红蜡烛在风吹下忽明忽灭,不停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哪有人......”商人低声道。
眼神瞥到大厅角落时,整个人也吓了一跳。
屋子的角落里,坐着两个黑暗的人影。
商人拼命压住内心的恐惧,又看了他们两眼。
一个穿圆领袍衫,腰系玉带,两手稳稳搭在身下的交椅上。
另一个身着命妇服饰,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腰背挺直,静静地坐在椅中。
他们的脸都仿佛被一团黑雾笼罩着,看不真切。
“应该是高老爷和高夫人。”商人说。
“这是什么意思?怕自己明天表现不好,大半夜的俩人来这儿彩排了?”屠夫戏谑道。
......
问得好。
第二天要嫁女儿了,谁家大半夜的夫妻两个在大厅里坐着?还一言不发?
这高府处处透着诡异,从主人到仆人,没一个像正常人。
“算了!算了!我困了,咱们回去吧!”屠夫有些不耐烦。
就当他们正准备转身回房间时忽然,闻足戒好像看见了什么,猛然说:“不对,你们看那里!”
屠夫和商人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身后的假山中闪过了一个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头上戴着白色的大兜帽,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看起来就像......就像穿了一身白色的丧服。
虽然只有一瞬,但三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看见了他。
“怎么回事?”
“那个......是人吧?”
“妈的。”屠夫压低了声音,重新揣起了扫帚,“又来一个,看我不抓着他。”
三人猫着身子向假山深处走去,走着走着,仿佛听到了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越向里走,那哭声越清晰。
“有人。”闻足戒贴在一个转角,伸手朝后面指了指,示意商人和屠夫:哭的人就在这后面。
他两手扒着石缝,慢慢探出身去,只见假山环绕的正中间,一个全身披着白色麻布的人正蹲在地上。
他前面的山洞里塞了一个铜盆,这人不断从袖里掏出黄色的冥币,一张一张地放进了那个燃烧着的火盆里。
他在烧纸钱?!
屠夫把闻足戒往旁边扒了扒,握着扫帚正准备扑上去。
忽然,蹲在地上的那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闻足戒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见那人迅速站起身,脚边的铜盆被他咣当一声踢倒在地,在黑夜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可他来不及看,便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谁!”
铜盆一响,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白色寝衣,头发散乱地披在脑后。
“谁在那儿?”是管家的声音。
“遭了,怎么把他给吵醒了?”屠夫说。
管家没有撑伞,只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雨中一步步朝假山后走了过来。
这管家白天时才三令五申让他们不要到前院来,要是被他看到三个人还是偷跑了出来,指不定会怎么发怒。
商人和闻足戒对视一眼,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是我!”商人讪笑道,从假山后探出一个脑袋。“我想去茅房,结果一不小心迷路了。”
不远处的管家突然站定了脚步,似乎想了想,突然笑着说:“是你啊。茅房在你们屋子出门左转的位置。”
假山后的闻足戒和屠夫都愣了一下,这管家的态度比白天竟然还温和了不少。
“额……嗯。”商人干笑了两声,“打扰您了,我这就回去!”
“你在哪?”管家突然问道。
他提着灯笼在蒙蒙雨雾中探了探。
“这儿。”商人下意识地招了招手,又往前走了一步,道:“雨大,您就别过来了,我也回去了。”
“你在哪?”
管家好像没听一样,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