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感到一阵烦躁,他想堵上耳朵,但那些议论声源源不断地传来,他根本无处可躲。
不该是这样的,秦轩心想,许沐风可以被议论优异的成绩,或是为之付出的辛苦努力,但人们绝不该仅仅记住他病弱的身体。
秦轩知道,许沐风是一个坚强的人,否则他不会先自己一步登上演讲台。将许沐风的病视为一种谈资,这无异是对他的诋毁。
秦轩的烦躁情绪在放学后的文具店里达到了顶峰,他踏入店里时,几个无知且聒噪的蠢人正在大放厥词。
“今天开学典礼上的那个人也太丢脸了吧哈哈,还第一名,说两句话就不行了,我看是倒数第一,被拉上去充数的吧!”
“就是,于哥,就应该让你上,那群老师瞧不起咱们这帮成绩差的,精心挑选了个好学生,结果不还是让他捅了大娄子!”
为首的那个男生显然对跟班的马屁十分受用,他洋洋得意地说道:“我跟你们讲,许沐风老可怜了,之前一直都在孤儿院里住着,最近才被收养。”
“这种人啊,成绩再好也上不了台面,多贵的衣服都盖不住他骨子里的穷酸样。不过咱们也别对许沐风太苛刻,谁让他没爹没娘呢?唔......唔......你是谁?你要干嘛?!”
秦轩本来不想生事,打算买完练习册就走。但那最后一句讥诮的话正踩上他的雷区,积蓄已久的烦躁被这一小点火星给点燃了,在秦轩的心中炸开了花。
他连付过钱的练习册都不要了,直接上手抓住了为首那人的衣领,将他从文具店里拖了出来,一把甩在外面肮脏滚烫的水泥地上。
秦轩趁着男生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鼻血瞬间就涌了出来,顺着秦轩的手滴滴答答往下流。
“疯子,疯子!你居然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于鸿俊,我爸是于景华,于氏集团的于景华!你等着吧,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于鸿俊嘴里放着狠话,实际上他都吓得破音了,腿也软得爬不起来。
秦轩擦了擦溅在自己脸上的血珠,他听见于鸿俊的威胁后又补上了一脚,把他踹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爹,闭嘴吧!”
后来的事情并非是秦轩不记得,只是实在太乱了,他也不太确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于鸿俊的跟班们终于想起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狼狈不堪的一坨烂泥,正是他们竭力捧着的于家少爷。跟班们就算再害怕,该做的样子也不能少。
于是他们一齐拥了上来,将秦轩团团围住你一拳我一脚,几个人打成一片。最后还是文具店老板担心这样会坏了生意,打电话报了警后,把他们给扯开了。
看到风尘仆仆的陈明成时,秦轩才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但陈明成没有责怪秦轩,只是把他拉到了身后,自己去面对于景华的发难。
秦轩偷偷打量着于景华,金制表带在他肥硕的手腕上印出一圈红痕,剪裁漂亮的西装也遮不住于景华那高挺的肚子,他俨然一副中年暴发户的模样。
与于景华相比,陈明成的打扮则要朴素得多。干净利落的警服衬得他一身正气,穿了多年的皮鞋肉眼可见磨损严重,可这并不妨碍陈明成站得笔直,气势绝不输给于景华。
于景华点了支香烟,他拿燃烧的香烟头指了指秦轩,转头将烟喷在了陈明成的脸上:“这小子,你儿子?”
“是。”陈明成被烟给糊了一脸,但他没有躲闪。
一有人撑腰,于鸿俊就又嚣张起来了,他用手帕捂住鼻子喊道:“爸,他给我鼻子都打流血了,神经病一个,有爹生没爹养的货,你快让他给我赔钱!道歉!”
陈明成眼神一凛,他捏着拳头开了口:“于先生,我并不想扩大矛盾,我会配合调查服从处理。但如果你儿子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在他漂亮的小鼻子上再来一下。”
于鸿俊瞬间收了声,秦轩能从他骂骂咧咧的嘴型里看出最后被咽下去的,大概是“一家全是疯子”之类的话。
于景华斜瞥了儿子一眼,让于鸿俊不要随意插嘴。他愤愤地将烟头扔到地上,拿皮鞋来回碾了碾。
于景华一把扯过陈明成左胸处的衣服,借着昏暗的路灯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陈,明,成......好,很好,咱们就是缺少这种一腔热血的青年干警,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