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炤一边扫地一边低声说:“你刚才没有必要那么说的,又不是你的错。”
余伯希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可是如果我不那么说,我们会被罚得更惨。”
“为什么?”
余伯希直起身看着他,“因为啊,这些老师都很会看人下菜。”
“我是什么人?”
余伯希的眼神扫过贺炤,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最终在他脸前停下,悠悠道:“是靠近你,不需要付出代价。”
贺炤盯着余伯希的眼睛问:“对你来说,也是这样吗?”
“不太一样。”他轻声说:“靠近你对我来说,本身就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
余伯希的眼神扫过贺炤,落在他的鞋带上,眼神一闪而过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软。
是会因为你,心脏钝痛的代价。
然而他再抬头却笑道:“当然是要罚扫卫生的代价了。”
说着他拿起扫帚又开始扫地。
他动作娴熟又利落,角落里的灰尘都被他打扫得一干二净。贺炤暗自惊叹,原来传说中的小少爷这么麻烦的活都能干得这么干净利落。
贺炤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会打扫卫生?你经常做家务吗?”
余伯希语气轻松:“是啊,我父母对我很严厉的,他们从小就要求我能自立能自理,我不仅会打扫还会做饭。对了,我做饭可好吃了。”
贺炤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父母从没有教过我这些。”
贺炤的妈妈因为难产去世后,贺建成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贺淼淼身上,根本没空管贺炤。贺炤也从没学过怎么打理这些。
余伯希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走到贺炤身边道:“你可以找我,我教你。”
贺炤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余伯希。
阳光打在余伯希的脸上,他原本稍显冷峻的轮廓柔和了许多。贺炤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个人,的确并不像他之前以为的那样讨厌。
贺炤回过神来,手里拿着扫帚瞎晃,“那你教我教得有点多啊。”
“那不乐意吗?”
贺炤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
余伯希笑了笑,没有强求一个回答。他转身走向窗边,打开窗户。一阵清新的桂花随风飘了进来,驱散了杂物间的沉闷。
“走吧,打扫完了。”余伯希语气轻松。
临走前,贺炤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余伯希系好的鞋带,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虽然今天被罚扫杂物间很倒霉,但是意外地心情很不错。他抬头看向余伯希的背影,欲言又止,视线落在了自己的鞋带上。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默默帮你把没学会的事,一件件补回来。”
他抬头,看着余伯希的背影,轻轻勾起嘴角,最终抬头跟上了余伯希的脚步。
二人回到下课回到教室后迅速引起同学的关注。
先是有人问余伯希,“余哥,你被体育老师抓去干什么了?”
还有人替余伯希打抱不平:“老张也太过分了,敢这么对我们余哥,他想不想干了?”
“就是就是,一个体育老师还真拿根鸡毛当令箭了。”
余伯希对此充耳不闻,打着呵欠道:“我才打扫完卫生,不说了我要去洗一把脸了。”
这时和彦清走了过来,闻言露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讥笑,用眼神示意“活该”二字。
“看看,总想做好人的结果就是接连被罚。”
余伯希斜了一眼,“你没发现你话很多吗?”
孙云安走过来递给贺炤一包湿巾,“我说怎么没看见你,居然是被罚去打扫卫生了。你怎么不叫我?余伯希会打扫吗?不会活全都扔给你干了吧?”
贺炤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余伯希很会干活。”
孙云安惊叹道:“不是吧,学神怎么样样精通啊?还给不给我们这些普通人活路了?”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贺炤身边,“不过小炤,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千万不能吃哑巴亏,我之前就听说这里的老师都有点欺软怕硬,他不敢管学习好家世好的,都敢往普通人身上撒气。”
贺炤这才明白余伯希说的“看菜下碟”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不是在看玩笑,是已经预料到如果他不挺身而出的话老师会重重责罚自己。
贺炤一时之间心绪万千。
“原来公平也是有门槛的.......”
至于余伯希,各种迹象表明,余伯希似乎是一个还不错的人,他不应该因为之前的事对余伯希抱有敌意。
回到家,贺炤点开余伯希的微信,他沉思片刻想了很多,删删减减最终发送了一句:“谢谢你今天帮我。”
余伯希很快回了一句:“不客气。”
紧接着他说:“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
分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但是落入贺炤眼里不知怎么变得让他一直忍不住笑。
他想,这是不是就是朋友的感觉?
贺炤情不自禁地又去看自己鞋子上那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后他点开分组,将余伯希分到了“朋友”那一栏。
这一栏中只有余伯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