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初吻,是一束独有的冬日暖阳送来的。
在冷冽的空气中,被人吻住时从余伯希双唇传来的温度让贺炤觉得无比真实,不禁沉溺其中。而甚至余伯希狡猾的舌头都想撬动齿关钻进口腔。
贺炤下意识地想要别过头去——他从没和人这样亲密过,然而他看到余伯希皱了皱眉的眼睛,像是在哀求他。贺炤自己松开了齿关。
余伯希示好般地微微向他的口腔试探,后掌也抚向贺炤的后背,在这个冬日的午后,送给贺炤不一样的炽热。
余伯希情也热吻却缓,就像怕自己试探出去的不是柔软的唇舌而是利刃。
贺炤笑不出了。他不是羞涩,是一种从未被人如此温柔对待过的荒谬感袭来。
他扯着笑意含糊问道:“余伯希,你当我是什么?”
余伯希不立即回答,他仍旧缓缓缓缓地触碰他,过了一会儿,余伯希的眼睛才睁开,他眼神锃亮柔和,说:“我怕你不愿意,怕伤害到你。”
贺炤忽然笑不出了。
在贺炤看来,余伯希是昂贵的在玻璃橱窗里的奢侈品;而这个吻让贺炤突然明白,在余伯希看来贺炤似乎是需要倍加小心的易碎品。
原来已经在风吹雨打中野蛮生长许久的野草也可以被当作易碎品吗?
贺炤说:“你知道的,我不怕。”
余伯希抚摸着贺炤鲜红的唇,“可我怕。”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余伯希是不知道自己原来是怕的。余伯希眼中有精密的数据,他能看清世界朝他落下的每一刀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怕是非、不畏将来。
可是眼前的贺炤,身体那么柔软,轻轻掐一下就会立刻浮现红痕。他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贺炤又悄然多了一道疤。
他实际贪心得很,他既想要又不想伤害,所以显得格外笨拙。
贺炤一瞬间怔住了,同时在那一刻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即使这一吻结束,和这个人分道扬镳,这一刻被当作易碎品对待的方式都会长久令他改变。
你瞧,余伯希就是如此霸道倨傲的人,他占尽了便宜后还要强行在他生命中留下永恒的烙印。
狭小的水房内氤氲盘旋的爱意像水蒸气密密地遍布着,然而还没等它们升起,忽然“咔哒”的开门声即刻冲破了方才的寂静。
贺炤随着那声“咔哒”声忽地惊醒,他连忙推开余伯希,在女孩看到他们二人之前各自站好。
女孩见到贺炤后眼睛也睁大了,“你是......”
随后她突然想起为什么眼熟,是在学校的八卦版聊中看到过的,立马噤了声,变成了那种小心好奇的打量,而这种打量在她下一秒看到余伯希后变成了一切尽不在言中的窃笑。
余伯希的眼神瞬间恢复成往日的冷淡与锐利,他冷冷道:“你看什么?”
女孩立马收起了自己的眼神。
但是这一切都太晚了,巨大的羞愧和难堪已经瞬间击垮了贺炤。
难道他是动物园里被观赏的动物吗?
贺炤咬紧了牙关,落荒而逃。
贺炤一路跑出教学楼跑到空旷的室外,冷意扑面而来,让他愈发清醒,是啊,他怎么都忘了现实了?他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对余伯希告了白,现在怎么办?难道要余伯希和他一起当众矢之的吗?
他的呼吸越来越快,余伯希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过来。
“贺炤!你......”
余伯希的手下意识地去拉贺炤,却被贺炤一把推开,“你不要碰我!”
“你没事吧?”
两句话碰撞到一起,两个人俱是一愣。
刚才还在亲密接吻的人,现在又要针锋相对了吗?
贺炤的眉头收敛起了他所有的柔软,他极力挑起一个夸张的微笑,“你不会以为我们接了一个吻就是在一起了吧?”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贺炤低着头,慌乱地竭力想寻找语词,过快的呼吸却打乱了他的思考,“我的意思是.....”
“贺炤!”余伯希出声叫道,他故作轻松道:“难道你觉得你有饰演渣男的潜力吗?你演技是不错,但是演渣男你还得再练练。”
贺炤蓦地抬头,“你......”
如果这里是个可以确保没有人的地方,余伯希一定会走过去抚平他的眉头,他说:“你的担心都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
贺炤茫然地看着他。
余伯希笑了笑,“你还没发现吗?可以全情投入到角色中,却不能伪装你自己。”
他低声为贺炤下判词:“你在担心我,我知道。你放心,我不逼你,就按照你说的,我们什么都不是。但是那张合照,你不要妄图我置之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