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另有安排。”盛槐看向屠莲,“苏筇在武林中有一定根基,他背后还有势力,若我弄不死他,让他逃过一劫。你必须想办法杀了他,这是我对你下达的死令。”
屠莲没有说话,看着窗格里跳跃的阳光。
徐灵涧十分担忧,“如果我带走禅柯寺一部分力量,光靠余下的人,根本挡不住武林各派的攻击。”
盛槐明面上的计划是在武盟大会倾巢而出报复武林,实则他让徐灵涧带着禅柯寺一部分人转移到塞外暂避风头。这是他唯一能想到保全禅柯寺的办法。
知道真正计划的人只有几个,皆是盛槐最信赖的亲信。徐灵涧作为转移塞外的领头人,并不能安心实行这个计划。
“盛槐,不如还是让我留下来,你是禅柯寺的主心骨,我没办法想象要是离了你,禅柯寺以后该怎么办。”徐灵涧说。
盛槐是深思熟虑过的,“你的情报网尚未完全瓦解,以后你带着禅柯寺不要再做杀人的事。改名换姓,以情报生存也能在江湖占据一席之地。徐灵涧,用你的方式让禅柯寺延续下去。我相信你能做到。”
屠莲看着盛槐,也是满心忧虑,“江湖人对我们怨恨已深,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盛槐释然一笑,“正好啊,做个了结。”
徐灵涧知道盛槐心结所在,“柳裵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听我一句劝,先下手为强。对于这种人,若是手下留情,死的人会变成你。”
盛槐只“嗯”了一声,深邃的眼中有些许茫然。
知道柳裵的背叛后,他并没有把太多情绪倾注在这件事上。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又或许是他一开始就知道柳裵是怎样的人,竟感觉不到一点心痛。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如嘴上说的那样爱过柳裵?
“你要活着。”屠莲走到盛槐身边,紧紧拥抱他。
盛槐点头。
徐灵涧斟了两杯酒,递一杯给盛槐,举杯敬他,心情沉重,“武盟大会后,到西塞来找我们。”
大家都知道临别之话只是缥缈的希望而已。武盟大会上各个门派聚齐,谁能保证全身而退。
盛槐与徐灵涧举杯对饮,随即各自离开。
殊不知这一别,再见面已是数年之后。
艳阳芳菲,柳裵和宋八周旋于逍遥山附近探查武盟大会人选,分堂送来一封信。
这封信是盛槐写给柳裵的。武盟大会就在两日后,盛槐的关节在此时发了病,疼得下不来床。沉疴顽疾,药石难医。人在病时最是脆弱,盛槐住在逍遥山附近的客栈,想让柳裵来见自己。
难得盛槐有主动示弱时,柳裵心中欣悦,一直紧绷的脸终于舒展了些。宋八在旁打趣,让柳裵快点过去,剩下的差事由他结尾。
柳裵当即赶往客栈,半路却遇到了不速之客。
客栈房间里,一个深口木桶装满热水,盛槐双腿泡在水里,初夏天热,热气从足底上涌,他鼻尖冒汗。
膝痛不假,那封信确实也是盛槐亲笔所写。这两日他没有任何事需要忙,清静下来,他特别想见柳裵。不问身世,不问缘由,他什么都不想追问,只是想看看那个男人。
但,柳裵临阵脱逃了。
盛槐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客栈的门始终紧闭。
心虚吗?还是害怕?
盛槐赤脚走出去,叫客栈伙计送点吃的到房间,然后洗漱擦脸,打开窗户,坐在靠窗的躺椅上,安静看着窗外的街道。
伙计敲门进来送早点,闲话说起镇上近几日多了很多客人,都是来参加武盟大会的。
盛槐没搭话,靠在躺椅上吃油饼。伙计自觉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盛槐又等了一个上午,吃了顿午饭,柳裵依然没来。
“你看我,长得凶吗?”盛槐对在收拾碗筷的伙计说道。
伙计摇头,讨巧笑道:“少侠英俊潇洒,怎么会凶呢?”
盛槐丢了块碎银给他,伙计道着谢退了出去。盛槐又回到躺椅里,发出一声嗤笑,“就这么怕我杀你吗?”
数里之外的密林中,一座猎人小屋成了临时的囚室。
荒败的屋子里结满蜘蛛网,桌椅板凳老旧腐朽,地上散乱干枯稻草。破烂的木门紧闭,龙祈抱剑守在门边,无动于衷的看着用眼神表达愤怒的柳裵。
前往客栈的路上,柳裵遇到的人正是龙祈。他以为是郡主有事吩咐,哪想到龙祈偷袭将他打晕绑了起来。
放开我!柳裵嘴里塞满布团讲不出话,只能挣扎扭动,怒瞪着龙祈。
龙祈冷酷的不近人情,待柳裵累了停下来,他才开口,“为什么不走?三个月前你就可以离开禅柯寺,是什么让你留了下来?”
柳裵在心里咒骂他,龙祈走到柳裵面前蹲下,伸手托住他的下颌,“你在骂我?让我听听,你这张嘴还有没有四年前那么歹毒。”
说着,龙祈扯掉了柳裵嘴里的布团,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柳裵怒道:“你怎么有胆子敢擅自绑架我,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手里还有禅柯寺最新的消息。快让我走。”
“假公济私。”龙祈的手指戳在柳裵心口,“你说过的,保老鬼的性命是为了他的武功,可你现在,似乎有别的想法。”
柳裵手脚被绑难以行动,他只能艰难的抬起头去看龙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了解我吗?我怎么可能有其他想法,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就是太了解你,才不能放你走。过去的你弱小,无能,自私,任性,现在你长大了,学了点武功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离开王府这些年,你真以为自己脱胎换骨就能重生?如果你是这么想,那你错了。小爷,没有王府,你什么都不是。”
龙祈肆意的用手背抚触柳裵的脸,柳裵强忍着厌恶,放低姿态求他放自己走。
“禅柯寺要在武盟大会杀人,灭太侠盟,这件事郡主早就知道,你不必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