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辞》的固定播出时间段为晚上八点,现在是19:59:13。
南磬胸腔砰砰作响,额尖也起了层细密的汗,她收拢双拳,做好了往回收力的准备,确保这一巴掌不会落到玄昭辞身上。
【20:00:00】
一阵眩晕袭来,床上之人毫无预兆“咚”一声躺倒。
与此同时,锁上的房门被轻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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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想象中的桃宴场景不同。
那股眩晕感结束,涣散的视线聚焦,面前出现两个再眼熟不过之人。
“南大人很识相,二殿下说了,这是赏钱。”
杏荷坐在主位,随手丢了个荷包过来。
荷包做工粗糙,是外面三四文钱一个的款式,但摸着沉甸甸的,南磬拽开束口。
二十两银。
原身透露了什么才让对方满意到要发赏钱?
桃宴至今过了多少日?其中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捏着荷包的手发紧。
南磬心中慌乱了一瞬,再抬头时面上表情已变得无懈可击。
“臣谢过燕王殿下。”
“道谢就不必,倘若南大人每次都能给出这么准确的消息,南大人可算攀着燕王这高枝儿了。”
娇玉捂嘴笑着应和:“姐姐说得在理,攀上了燕王殿下,可比那不受宠还是个公主的五殿下要好。”
南磬一脸谄媚:“是是是,那臣下次……”
她故意拖长尾音,杏荷哼了声:“倘若你能送来原件是更好的,燕王更希望能保存纸张,而不是你口头复述,懂吗?”
南磬心死了一半。
“冬和看管得比较严,我——”
“这是南大人你要考虑的事情,呵,若不是南大人,燕王殿下也不曾想到,五殿下会与自己的燕王妃勾搭上。”
“南大人你啊,头上戴着一顶翠绿的帽子。”
南磬死去的一半心脏重新跳动。
“亏南大人还为了五殿下打我一巴掌呢,不过么,苍天好轮回。”娇玉啧了声,“谢谢南大人为奴家出口气,打五殿下那一巴掌可比打我用力多了。”
杏荷:“听燕王殿下说啊,那一巴掌她们在山顶都能听见响声呢。”
娇玉侧身,眸光直勾勾看着姐姐:“好歹是压了下去,得亏没让陛下知道。”
杏荷把玩着红丝帕:“陛下知道最多也就罚驸马俸禄,或者叫到面前意思骂两句。南大人需要每日耕作,关系千万民生粮计,禁闭是不可能的。”
娇玉轻笑:“姐姐说的在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南磬的心在一字一句中颤意更甚,心疼得快要窒息,怒火也烧得更旺。
她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在这二人身上榨完最后的信息量,死死咬唇跑回府里。
一路上,许多人看着她面上的伤疤,远远就躲开。
南磬没耽误时间,见着卖面具的摊位,急忙挑了副小狗面具戴上。
路过一家卖熏香的,去挑了个比较接近她使用的香水味,熏过全身,又换了身衣服,而后直奔清禾院正殿。
夕阳斜晒。
正殿门前,南磬跪在石阶,腰背挺直,仿佛一樽石像,静静定在原地。
来来往往许多人,纷纷绕着她走。
正殿门开了又关,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南磬肚子咕唧叫了一声。
她空咽了下,喉咙滚动,颈间的汗顺着动作滑入胸口。
有点痒,但她没管,只静静跪着。
不管打人的是原身还是谁,玄昭辞都切切实实受到了‘她’的伤害。
从杏荷娇玉的话里,能得到三条信息。
一是‘她’打了玄昭辞一巴掌,很用力;
二则玄昭辞用书信联系了燕王妃,暂时不清楚是哪位,内容可能与‘偷情’相关;
三呢,‘她’偷看玄昭辞的信件,内容背给了燕王的人听,信息很有用,她被赏了银两。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有点多。
南磬跪在这儿不是想为谁请罪,是她单方面的,很心疼玄昭辞。
能让玄昭辞心里舒服的事情,她愿意做。
殿内,冬和换上这一季的熏香,推平香粉,合上盖子,不远处床边传来咚一声响。
她慌忙跑到主子身旁。
女人似乎不小心磕到了,手肘通红一块,冬和边吸着鼻子边上药。
小南石鼻腔喉腔里一直发出嘤嘤嘤的急切声响,舌尖疯狂舔着美人臂弯。
美人轻抚小狗脑袋,眸光涣散。
眼前的眩晕感愈发重,她面色愈发苍白,冬和急切的声音回响在耳旁。
“殿下,奴婢给您请胡太医。”
冬和刚转身,衣摆被拽住。
“她……可还在外头跪着?”
“殿下。”冬和看着玄昭辞脸上久久未消散的那个巴掌淤青,心疼得要呼吸不上来,说话都染上了哭腔,“她都这么对您了,您还——”
“冬和,她不是她,你知道的。”
最后一缕残阳藏入山间,透入床边的光变得暗淡。
暗色下,美人怀抱小狗,清瘦微凸的肩胛骨抵着床背,胸前缓慢起伏,仿若精美的瓷器活了过来,却裂出了些碎痕,栩栩如生。
沉和温润又略带破碎感的气质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葱白指尖捏了捏小狗耳朵,南石乖巧竖起耳朵任人揉捏:“嘤。”
“外面跪着之人,才是本宫的驸马。”
“可倘若又突然变成那人呢?殿下还要挨一次伤吗?”冬和满脸心疼和愤怒,“倘若她在我们的地盘变回原型,殿下可否允我教训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