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人前后的字体框架完全不同,若不仔细看,得出非同一人推论的概率是百分百。只可惜,框架易变,落笔习惯却难改。”
可笑的是她与南磬通了这么多的信,甚至还诱骗对方签下新的婚书,结果都一样,她跳不出名为南磬的火坑。
重生后,南磬的手段还更高明,竟敢在她面前扮作两副模样!碎尸万段也不能解她的恨!
她自嘲地笑笑:“人嘛,都希望自己是幸运的,希望自己能遇上那么一个如意娘子,她表现得太过美好,本宫险些着了她的道。”
冬和心中一痛:“殿下本就值得。”
她突然想起殿下昏迷醒来,甩掉驸马递到嘴边的勺子,而那时的殿下只是推掉勺子、怒斥着让驸马离开,却独独没有推开抱着她的驸马。
主仆多年,以她对殿下的了解,那时的殿下约莫只是怀疑驸马身份,因而没有推开。
——殿下大抵抱有侥幸之心,也贪恋那一分温暖。
“好了不说这些,本宫想说的,你理解了吗?”
冬和:“驸马与殿下一样,是……”
重生之人。
而非她人之魂。
“那现在……”冬和抬眸,眸底映着玄昭辞神色难辨的苍白面颊。
“去寻驸马。”
美人站起身,冬和思绪被打断,她急忙拦着玄昭辞:“奴婢去找就行,外边儿大雨,殿下不宜淋雨。”
“怎会不宜?”玄昭辞冷笑,嗓音却是极有反差感的温和,她眼尾那颗红痣在电闪光亮下显得异常妖冶。
冬和一愣。
玄昭辞推开房门。
“殿下。”麽麽半睡半醒,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连忙站起身,可速度也不够年轻的玄昭辞快,眨眼间,冬和撑着大伞推开门,主仆二人走向雨幕。
清瘦的身影在狂风骤雨中显得摇摇欲坠。
“殿下!”掌事麽麽急得大声吼着,她跺了两下脚,跑进内间,这才发现驸马也不见了。
窗户大开,窗边还有个脚印。
驸马半夜逃了!?
掌事麽麽见多识广,一下就知道这是妻妻俩闹矛盾了!
她急匆匆跑出宫门,奔向东宫。
房梁上的小暗怀里抱着湿答答的鞋,问影子:“我其它鞋在府里,没换洗的了,姐姐你能借我一双吗?”
影子面无表情:“不行,你脚大,会撑坏我的鞋。”
小暗:“……”
哗——!
天穹骤雨倾盆,树上的红灯笼尽数落在地面,烛光早已熄灭,院里一片漆黑之色。
才踏出偏殿,衣角便被沾湿,冬和把蓑笠披在玄昭辞身上,伞也完全倾斜给她,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浇透。
玄昭辞心尖猛的一颤。
南磬去哪儿了?
南磬能去哪儿?
南磬还不能被闪电劈死,现在绝不能。
夜色下,美人眸光深邃。
她要南磬赔上一颗完完整整的真心,她要她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她要她在爱得最炙热之时,亲手将那把刀插在她胸口,剜下那颗只会为她跳动的心脏。
玄昭辞抿着唇,打湿的中衣散发着寒气,身子冷得发抖,站在倾盆的暴雨之下,她脑海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耳尖微动,后院传来声响,低沉嗓音与雨幕融为一体。
“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就让你看不见我脸上的挣扎~”
都结束吧,说心里话,那个最自私的人是你吗?”
脸上挣扎?
呵,恐怕是在笑。
本宫自私?
能比得上你这活该千刀万剐玩弄真心的偷心贼自私!?
玄昭辞阴沉着脸走向那发声之处,对方毫无察觉,仍在继续唱那曲调怪异的曲目。
“难过只写在我手鸡,省得还需要你忘记。
都快走吧,我晚点就回家~”
休想晚回!
后院假山有块齐人高凹进去的洞,里边儿恰好能躺进一人,得益于假山造型特殊,无论多大的雨都灌不进去。
“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南磬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枕在枕头躺在洞里,仗着瓢泼大雨的声音掩盖,唱了几首歌,又声情并茂朗诵着经典台词,双手张开顺着洞壁佯装自己在面对着悬崖峭壁。
她只觉整个人浑身充满游荡江湖的力量: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那个‘吧’字还没出口,她的潇洒江湖被轰隆一声雷鸣打断,戛然而止,电光同时闪现,一张面无血色的脸骤现洞口。
来人眼眶通红,本该顺滑的乌丝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散乱不堪。
美人面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修长天鹅颈滑落湿透的中衣,湿漉漉的狼狈可怜至极,像极了一只被养得极好却被丢弃被迫流浪的精致猫咪。
“驸马……”
素来温柔的嗓音竟带了些哽咽,混着风声雨声和雷鸣电闪声,重重敲击南磬心尖,鼓得心上泛起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