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师交给我的,方便日后定位和联系。”
莫雷说着,从食指上摘下一个木环,牵起贝洛蒙的左手,将指环轻柔而坚定地套进了他的无名指上。
这个充满了暧昧深意的仪式让贝洛蒙一直没有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漾开几道涟漪,他下意识握紧莫雷欲放开的手,混沌的头脑却还没想清楚此刻拉住莫雷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他是感觉恐惧。
在无上的幸福面前,他感觉非常害怕、不安。
他控制不住地、不断不断地质问自己——
这样的幸福是真实的么?
这样的幸福,真会降临于他吗?
厄运,厄运!那自出生以来就纠缠着他的厄运……会夺走他的幸福吗?
他,帕里埃之子,背弃了神的叛逆者,值得拥有这份幸福吗?
莫雷觉察出贝洛蒙的情绪有些不对。触碰着自己的皮肤冰凉湿冷,带着细微的、隐秘的颤抖,似乎是不想让他发现,却又实在难以自控一般。
原来如此,贝洛蒙在害怕。不过这没关系。
已经想开了的莫雷此刻感觉神清气爽,仿佛太阳正紧随在他的身后,从身到心都被照耀得暖洋洋的。
在他的眼中,在光耀之下,无论是模糊晦暗的过往,还是云山雾罩的前路,都已变得无比明晰,那些曾纠缠自己的阴霾和顾虑,都已被一扫而空。
只要和眼前的爱人在一起,就没有任何困难和苦难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也不会再有任何疑虑能让他们踟躇犹豫。
莫雷知道他应该怎么做。
现在,他只需要拉他一把。
莫雷反握住贝洛蒙的手,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贝洛蒙,别怕。”莫雷紧握着他的手,笑着说,“此生,我将与你同在。”
无比自信而坚定的语气,暖阳一般的笑容和温度,温热了贝洛蒙的身体,仿佛莫雷手中的剑,干脆地斩去了盘踞在他心底的恐惧。
这是真的。贝洛蒙想。
——他终于感觉到清醒,重新回到了现实。
阿特进入客栈的时候,第一眼就觑见了贝洛蒙左手无名指上的木环。
的确,贝利几乎不可能拒绝莫利的邀约,但他还是松了口气。
“老师,尤兰,”莫雷率先打了个招呼,指了指地窖,“贝洛蒙抓住了两个人贩子,发现背后与教会有关,我们商量了一下……”
将贝洛蒙之前设想的计划说了一遍,阿特和尤兰均表示赞同。阿特随即又接了一句:“顺便,你们去辛布拉骑士团举证的时候,也一并设法问问除魔士纪念馆的情况。”
莫雷疑惑:“什么除魔士纪念馆?”
他不在辛布拉城的这十年,难道又新建了什么地标建筑吗?
“那个纪念馆,莫非与我们的事情有关?”贝洛蒙接着问了一句。
阿特点点头:“那里就是从恩克托的旧邸改建的。三年前被辛布拉骑士团买下来,改建成了除魔士纪念馆,但一直闭门谢客。不过既然是纪念馆,应该也是一个面向公众开放的建筑,如果能获得准许、咱们光明正大地进去,面临的风险肯定比偷偷摸摸潜入要小得多。”
莫雷有些意外,又觉得无比讽刺,干笑两声道:“这是当反面案例的警戒吗?这点子倒是不错,我还真想进去看看。”
贝洛蒙偷偷牵住莫雷的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手背,边道:“明白了,明天我们去骑士团时会设法打听一下这个纪念馆的情况。”
阿特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贝洛蒙道:“还有一个消息是你关心的。贝洛蒙·帕里埃的‘死讯’已经在辛布拉城传开了。从流言传播的情况来看,我猜想,从教皇城到外围的五座中心圣城,应该都获知了这样的消息。”
也就是说,帕里埃家族的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也是好事。”莫雷在一旁说,“这样,贝洛蒙就安全了,也不会给家里造成麻烦。”
贝洛蒙感觉胸口有些温暖,他犹然在顾虑莫雷的感受,但莫雷已经从他的立场替他着想了,甚至反过来劝慰他。
于是贝洛蒙坦然接受了这个消息,感激道:“多谢前辈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