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兮实在受不了,别过脸捂住翻涌的胃,转身蹲下,“呕”一阵干呕起来!
人怎么可以过成这样,带着胃里的不适和干呕,末兮眼里闪着泪花。
小谢倒是面带平静,甚至比来之前还要平静许多,仿佛许多想不开的事情,在这一刻,都看开了般,紧锁的眉头也抚平了不少。
人甚至不能共情上一秒的自己,原先她来的目的便是要灵儿当场跪下向她道歉,在扇一巴掌在走,可见此情景,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丝无力,那无力好像在告诉她,就连现在她站在这里,污染了自己的眼睛,也是一种对仇恨的折磨。
此刻她无比庆幸,当初绝望之际,没有跳下悬崖一死了之,那个她原本在脑海里千刀万剐后的仇敌,看到今天这般模样,上天仿佛早已经替她报了仇。
而如今的她,只要她享受一天,仇人活在苦大仇深的日子里一天,那她也是赚的。
二人什么都没做便往回走。
见状,原本严阵以待,准备来跟小谢拼个你死我活的灵儿反倒泄了气般,用断了的手掌拦下二人:“你们不是来报复我的吗,来啊,来,这里打!”
灵儿把脸朝小谢怀里凑,做出一副被打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吼!”
时不时发出一股原始人般,带着神经质的狂笑。
突然的癫狂模样,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颤,除了一旁的小孩,仿佛见怪不怪般,现在他正把污秽物涂满全身。
灵儿咧嘴狰狞一笑,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反正她已经是一坨烂在泥巴里的屎,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死不如来个垫背的,起码她们的命比她值钱,陪着一起死,也值了。
想到这,灵儿愈发的癫狂起来,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你凭什么不打我,来啊,打啊,打啊!”
大白天的,气氛陡然变得惊悚起来,就连燥热的天,二人都觉得凉飕飕的。
小谢冷不丁一吓,连忙挥开脏兮兮伸过来的手。
突然“啪”的一个巴掌声。
“小谢,你不动手我来替你动手”本以为好不容易来一趟,起码轰轰烈烈打一场,让末兮意外的是,小谢竟然迟迟不动手,甚至还让仇人蹬鼻子上脸。
末兮的一巴掌,稍微让方才聒噪的氛围安静了些。
灵儿捂住微微红肿的左脸,只觉得脸火辣辣的。
这一下,小谢像打开任督二脉似的,一巴掌也抡过去。
灵儿只觉得眼冒星光,这才觉得方才脑子短路般闪过一丝后悔,忽视了来的人是两人,就算打架,无论是体力物力精力,她都干不过,刚才气吼吼上前干什么。
可有了一次便已经收不回手了,小谢收回怜悯到底眼神,脚狠狠往肚皮一踹。
这手脚并用见,一旁的小男孩竟然咧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偶然见还手脚并用,蹦蹦跶跶跳起来鼓掌。
眼见灵儿已经嘴唇发白,吐出白沫,生命垂危间,末兮及时阻止道:“留口气,别脏了自己的手!”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嘶吼声,小谢这喘着粗气才收回拳头。
回去的路上,小谢满脑子都是灵儿躺在地上,像案板上的鱼奄奄一息,还有身后如猪圈的住所,燥热闷湿的环境,一地孩子的污秽,和扑腾着四肢,傻里傻气的儿子。
这种肉眼可见的疾苦,只要待上半天,仿佛抽干了人的灵魂,只觉得行尸走肉,生不如死,而她们仅仅只是待半天,就已经身心俱疲,更别提,那是灵儿每日生活的炼狱,小谢终于意识到,环境对人有多重要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言,直到回了屋,小谢抬着沉沉的眼皮,只觉得浑身疲乏,像紧绷多年的肌肉,顷刻间松懈了下去,很快沉沉地睡去。
梦里,灵儿可怖的影子不在,时光仿佛定格在蜀山时,那时候的她抚慰着肚皮,一身简朴的装素依然挡不住几丝风韵犹存,只见她嘴角扯起一抹好看的微笑,缓缓地说:“等我攒够了工钱,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躲在任何人找不到的地方,就跟孩子一起过!”
小谢闻言,一并支持道:“也好,总比待在阴晴不定,脾气暴虐,只知道赌钱的父亲身旁!”
灵儿抬眸,视线透过窗边外的晴空万里,眼里带着小谢看不懂的滔天悔意,红着眼眶哽咽道:“是啊,活了一把年纪,才懂得,女人也不是非要男人不可!”
说罢,画风突变,灵儿骤然开始嗤笑,接着狂笑,直到癫狂发疯地,她就这么一直笑,笑得胸口起伏,身子一颤一颤,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笑,都在这一刻笑完,转身表情忽明忽暗讲,骤然拿出一把利刃,干脆利落地朝自己心口间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