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行驶到城门前停下,帐幔掀起,一个身着青衫的青年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
裴潜看着青年俊逸但完全陌生的面容,皱眉停下了脚步。
但很快,裴潜便看到那青年回过身,用手扶着帐幔,看向车厢内。
随即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扶上马车边框,身穿一袭白衣的少年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看到白衣少年熟悉的眉眼,裴潜这才恢复笑容迎了上去。
那青年自然是郭嘉,少年便是裴澈。
裴澈下车后刚整理了一下被坐皱的衣袍,抬头便看到多年未曾相见的长兄正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面带熟悉的笑容看着他。
裴澈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目光乍然亮起,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三步并作两步,裴澈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跑到裴潜面前。
“大兄!”裴澈抓着裴潜的衣袖,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两个字。
“阿澈!”裴潜也十分激动,脸上依旧带笑,眼中已经有些泪花,伸手将裴澈环抱怀中。
抱了片刻,情绪稳定后,裴澈和裴潜才松开了手。
裴潜习惯性想要摸摸裴澈的头,却发现对方已经到了自己的下巴,便转而将手放在裴澈的肩上拍了拍。
“阿澈,真是长大了。”
裴澈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兄长,暗暗比了比身高。
最后遗憾地发现自己虽然也长高了,和大兄的身高差没以前那么大了,但还是差了一个头。
“我比阿澈年长八岁,阿澈莫要着急。”看到裴澈眼神飘忽,裴潜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好笑地说。
裴澈这时候突然想起来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身边还有很多人看着他,羞得脸颊微红,立刻松开了裴潜的衣袖。
“阿澈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裴潜也没再逗他,转而看向裴澈身后的青年。
这个青年方才和阿澈同乘一车,想来关系非常好,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裴澈转头看向郭嘉,神色有些纠结,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问郭嘉应该介绍他哪个名字了。
郭嘉轻笑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对裴潜行了一礼。
“在下郭嘉,表字奉孝,颍川人士,见过裴公子。”
裴潜也回了一礼,“阁下既是阿澈的朋友,无需多礼,可唤我文行。奉孝是颍川人士,可是出身那一门七廷尉的颍川郭氏?”
廷尉是九卿之一,主掌审判和修订律令,颍川郭氏便是东汉最有名的刑法世家。
郭嘉坦然说道:“正是,不过嘉有愧于先祖,未曾钻研小杜律。”
裴潜点了点头,最近几十年律法崩坏,郭嘉不再研习刑法也不奇怪。
以刑法为传承的郭氏,自二十多年前太尉郭禧和其子司隶校尉郭鸿死后,家族中已无人在朝担任要职,不复世家之名。
“大兄也应该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位公子吧?”裴澈好奇地看向裴潜身边的那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
裴潜刚要开口,却被那个少年打断了。
少年其貌不扬,身形瘦弱矮小,但目光炯炯,相当有生机。
“我叫王粲,表字仲宣,他是司马芝,表字奉先。我听说你博闻强识,还擅长算术,可属实?”
裴澈被少年这番不怎么合礼数的话惊住了,愣了一下才回想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王粲?是他想到的那个“建安七子”之首的王粲吗?字仲宣,那应该就是了。
王粲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出身高贵,素有才名,甚至有大儒蔡邕为其背书,裴澈对他的名字并不陌生。
裴澈表情有些怪异,只是他怎么听着对方的语气有些挑衅呢?
博闻强识?善于算术?他的名声应该还没有这么大吧?
那么王粲是从哪里听说的?
裴澈看向自己的好大兄裴潜,就见裴潜朝他温文一笑,点了点头。
裴澈:……
真是我的好大兄,完全不可能是无意的!
裴澈吸了一口气,向王粲行了个礼,“不敢说博闻强识,只是比寻常人强上些许,算术方面确实有所涉猎。”
“不用谦虚了,等会你我比试一场……”说到一半,王粲的突然卡壳了,脸突然涨红,表情略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