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何易洁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仍是不敢怠慢地挺直了身体。
班主任倒是很冷静,只是很不屑地斜睨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早读为什么没来?”
“我……”何易洁当场怔住,她定了定神,把刚才在路上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早上我头疼,没有起床。”
“是吗?”女老师满脸的狐疑。
“呃……”何易洁唯唯诺诺地回答。
“你根本不在宿舍!”没想到对方突然冷笑起来,“跟我撒谎,也要手段高明才行!说实话,你到底干嘛去了?”
何易洁怎么也没有想到局面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班主任竟会当场让自己这么难堪。虽然班上并没有太多熟悉的同学,但突如其来毫不留情的诘问还是让她苍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眼看泪水就要夺出眼眶。
“我最讨厌这样的学生!”尖酸刻薄的四十岁妇女。
何易洁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纷纷落下来……
“哭有什么用!”班主任不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更加冷冰冰地奚落她,“早知道会这样,早干嘛去了!这么不老实!”
何易洁努力压抑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只是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进来!回座位去!”班主任一脸冷漠别过脸来,甚至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自己不想上课可以,但不要影响到别人!”
何易洁吸了下鼻子,顾不上劈头盖脸而来的耻辱,顺从地垂着头走进教室,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中快步朝后排走去。
直到这节课结束,班主任离开教室前,才决定对她的处罚:罚款十元钱充当班费,另外打扫教室卫生三天。
打扫卫生这件事何易洁毫不在意,但在交罚款的时候,她却突然想到了妈妈。
4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疼妈妈的。
九岁的时候,爸爸出车祸去世了。因为是骑电动车逆行,所以在这起交通事故中承担了主要责任。肇事货车那边的保险公司只支付了五千块的安抚费,算是出于人情的赔偿。
那时候小弟也刚满两周岁,家庭开支还很大,就像天突然塌下来一样,所有的负担都压在妈妈一个人肩上。何易洁简直不敢想象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当时妈妈是一个失业工人。
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孩子,调皮,任性,甚至连小弟都不如。可能是过惯了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明知道家里没有钱,还是会经常问妈妈买新衣服,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过分。
要钱买衣服的场景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在梦里出现,还有妈妈那不知何时变得粗糙的手,以及她穿在身上的悄悄从地摊淘来的粗布衣服。
但她当时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是理所当然的。生活困苦,当然就应该这样,也只能这样。而自己却不一样,自己应该是永远被人宠爱的小公主,也始终相信美丽的外表并不是别人的专利,自己也同样可以。
也许是老天的特别眷顾,在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妈妈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男人。他年纪比妈妈大八岁,丧偶后一直没有再婚,而且没有子女,虽然年纪较大,但工作比较稳定,在一家上市公司做管理。
从此自己也有了名义上的爸爸,不再是那个没有爸爸疼爱的可怜孩子,虽然他不是亲生的。
而自己,也再次成了那个拥有幸福和快乐家庭的小公主。
但不知道为什么,交罚款的时候突然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段往事,心里忍不住就酸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