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棠让他们加紧动作,便挂断通话,回到门边,重新看向猫眼。
正对上曾和泰打量猫眼的目光!
灵魂几乎升天。
曾和泰显然察觉到猫眼处的不对劲,狞笑着吼道:“温小姐,我知道是你在里面,你出来,我们谈谈,否则就别怪我对青川下手了。”
摸不透他是不是在诈她,温初棠忍着没有出声。
手心却沁出汗来,在南城阴冷冬日,摇摇欲坠。
温初棠就这么站在门边,怕错漏曾和泰的动静,又怕他骤然闯入,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如临寒武。
整个世界安静得如同死寂,仿佛能听到曾和泰浑浊不堪的呼吸声,夹在挂钟永远不变的响动中。
几个深呼吸后,温初棠稍微冷静一些,察觉到门外似乎有些安静。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攀上猫眼,看到门外已经没有人影。
人呢?!
是知道保安要过来所以跑了吗?
抓在门把上的手几乎就要按下拉开,忽然听到门缝里传来很细碎的一点响动。
警钟敲响,温初棠止住动作,正要探身去看猫眼,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
“抓住他!”
“你谁啊!凭什么抓老子!放开!”
“摁住!快摁住!”
“老实点!”
再从猫眼里看出去,就看到曾和泰正被一群保安摁在地上。
温初棠这才松出一口气,拉开大门,和带队的保安对上视线。
对方向她再三道歉,温初棠苍白着一张脸,摆摆手:“我没事,下次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保安连连点头,随后带着满面愤恨的曾和泰往电梯走。
临走前,温初棠正对上男人怨毒的眼神,脊背凉意再度翻涌。
但她只是平静地关上大门,回到沙发坐下。
紧紧攥住手机,双目空洞。
大约五分钟后,顾青川喘着气撞开大门,顾不上换鞋,径直跑到温初棠面前,双臂抱住她的肩膀,声音带颤:“你怎么样了?”
视线缓缓聚焦,回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的脸部线条偏锋利,不说话时自带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眉眼微微上扬,显得张狂又野戾。
但此时此刻,这双眸子像是晕了月色的深海,自下而上地望着她,海里填满关切。
那些压抑又压抑的恐惧终于得以解释。
温初棠的眼圈倏然泛红,泪水随之而落。
她哭得无声,如同默片,只是动作愈来愈明显,从呜咽到抽泣,肩膀小幅度地耸动着,看得顾青川想给自己两拳。
下一刻。
温初棠伸手环在顾青川脖颈,像寻求庇护的幼崽,把脸埋进柔软的棉质卫衣,贪婪地吸收那里属于黑巧克力的甘苦气味。
顾青川僵在原地,抬到半空想要替她擦泪的手就那么愣愣地举着。
好近。
近得不需要刻意去嗅,就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香甜气息。
太甜了,咬下去也会这么甜么。
耳边倏然响起的抽噎声将他的理智拉回,顾青川收回顿在半当空的手,笨拙地轻拍她的背,低喃:“没事了。”
温初棠在他的肩窝里点点头,情绪却没办法说停就停。
她自己也不明白,事情已经解决,危险也没有发生,为什么眼泪就是怎么都止不住,好像沉寂多年的泪腺在向她示威似的。
最后劝住温初棠的还是来送外卖的保安。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顾青川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颤,却还是飞快从他怀里抽身,鸦羽似的长睫上还悬着泪珠,哑着嗓子让他快去开门。
开门后,保安见到他又是一阵抱歉,才将满满两大袋食材交给他,连带一束包装精美的黄玫瑰。
顾青川轻轻关上门,将食材随手放在玄关,将黄玫瑰递给好奇打量花束的温初棠:“他们说曾和泰是混进了一个业主的装修队,队伍人多,一下子没注意到,这个花是表示歉意的。”
温初棠抱着黄玫瑰点点头。
她知道黄玫瑰的花语有歉意,也有幸运和祝福,物业到还算有心。
她抱着花站起身:“你家里有花瓶之类的吗,我帮你收拾一下摆起来,这束花还挺新鲜的,应该可以放几天。”
顾青川想了想,走到橱柜前,拿出一瓶还剩大半的伏特加:“这个可以吗?”
温初棠看着他满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破涕为笑:“可以呀。”
她的脸上仍有泪珠未干,顾青川带着酒瓶站定在她面前,不自觉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抹去。
他的动作放得极轻极柔,一瞬即逝。
温初棠却觉得,那股带着一点糙意的触碰,好像始终停留在那里。
连带让她安心的木质巧克力味道。
经久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