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又在门口等我,这么大的风。”依萍小跑几步,挽过文佩的胳膊。
“你每次去那边,我都坐立难安,你爸爸怎么说?雪姨有没有为难你?”文佩倒了杯热茶递到依萍手里,煤炉上的铁壶正冒着白气。
“爸爸同意了。”依萍恍惚又看见爸爸微驼的背影。
“雪姨,她哪里还顾着为难我,她现在是扬眉吐气了,书桓要和如萍订婚了。”屋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沙沙地树叶声。
“订婚?书桓和如萍订婚?什么时候的事?”文佩一把按住依萍的手。
“如萍跑去绥远找书桓,两个人一起回来的,雪姨已经在给两人挑日子了。”依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不会的,书桓不会这么对你的,依萍……”文佩的手在发抖。
“妈,如萍去了绥远,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求仁得仁。今天所有人都在陆家,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依萍,你爸爸可以帮你做主,你不要再嘴硬了,把你的心事都坦白地告诉爸爸,至少现在还没有订婚。”窗外的风猛地扑进来,吹散了文佩鬓角的碎发。
“我和书桓分手,确实很痛苦,那几天我感觉自己真的快支撑不下去了,所以我放下尊严去报社求他原谅我。”依萍站起来继续说道。
“我在报社楼下站着一直等一直等……每一秒钟都好漫长,也是那一刻让我觉得,我好像快要变成没有自我、没有主见、没有思想的应声虫。”
依萍转过身:“那种把自己碾碎成尘去乞求爱情的日子,我过够了。”依萍的眼角有细碎的光在闪。
文佩看着眼前的依萍,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她的女儿一辈子为她争为她抢,那个曾经倔强任性、会为了一句话顶撞整个陆家的女孩,如今站在这里,眼神坚定如铁,可嘴角却微微颤抖,像是强忍着某种蚀骨的痛。
“妈,明天晚上我去大上海演出,我约了方瑜她们一起。”依萍故作轻快的语调。
“尔豪、如萍他们都去吗?“文佩不免有些担忧。
“我邀请他们了,还有薛既明也会去。”
“小薛?”文佩若有所思。
“今天是小薛送你回来的吗?他也去了陆家?”文佩想到在胡同口看到的那辆车。
“是碰巧碰到的。”依萍慌忙说着。
“依萍,我看这个小薛对你……”
“妈!”依萍赶忙打断文佩。
“我现在只想好好规划自己的事业,以后他跟我可能是任何关系,但绝不能是现在帮我转移注意力的牺牲品。”
霓虹灯将“大上海”三个字映得流光溢彩,门口早已排起长龙。听闻白玫瑰今天要登台表演。
门口的客人都在议论着:
“白玫瑰今晚终于又出来表演了,上个星期就表演了一场。”
“我听别人说,那个申报记者好久都没有来过大上海了。”
“对对对,还有人晚上看见白玫瑰在大上海门口边哭边等人。”
“听说是闹分手……”
“可惜啊,这歌女还是被人看不起……”
依萍站在后台的化妆镜前,指尖轻轻抚过耳坠——莹润的光泽衬得她肌肤如雪。镜中人眉眼如画,红唇微抿,再不见昔日的彷徨。
“准备好了吗?” 方瑜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凝着夜露。
依萍接过花,香气清冽。“谢谢你方瑜,来捧我的场。”
方瑜捏了捏她的肩,笑道:“我把尔豪拽过来了,书桓他们不……”
“不管他们了,我们今天晚上玩得开心。”依萍捏了捏方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