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前奏响起时,依萍闭上眼。她想起第一次在大上海登台的忐忑,所有过往化作歌声倾泻而出:
“我曾是冻土下的种子,
等一缕春风来认领。
直到某天学会自己破冰,
才发现——
原来我就是春天本身。
我不用谁证明的鲜艳。
当所有伤痕都开成花瓣,
蝴蝶自来停歇。
清亮的嗓音穿透交响乐的屏障,像把利刃划破虚假的繁荣。观众席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这原创歌曲?”
“她是大上海的白玫瑰,你没认出来吗?”
“你看她手腕的绷带还有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是春天我是春天,
他们剪断我的枝条,
说这样才够体面。
可伤口处长出的新绿,
刺痛了所有视线。
若你问痛不痛——
每片落叶都在教我怎么飞。
若你问等什么——
等雪融时听万物说"值得"。
我是春天永远的春天,
等最后一个冬天认输。”
最后一节,依萍的手指抚过胸前玫瑰金胸针,即兴升了半个调。
“我要把花期,续写成永远!”
余音未散,水晶厅已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依萍鞠躬时,腕间纱布松脱,露出狰狞的伤疤。台下瞬间安静,唯有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陆小姐!”《上海月报》的徐记者突然站起,推了推金丝眼镜,“如果我没认错,您就是大上海舞厅那位‘白玫瑰‘吧”?
依萍唇角微扬:“是的,我就是白玫瑰。”她的声音不卑不亢,在偌大的水晶厅里清晰可闻。
“这倒是有趣。”徐记者翻开记事本,“众所周知,秦五爷待您不薄,怎么会想到转投华明呢?”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是秦五爷亲自引荐的?”
观众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依萍注意到评委席上薛渊至微微蹙眉,而周昌旭则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徐记者说笑了。”依萍轻笑一声,“秦五爷待我如父,正是他鼓励我来华明追求更广阔的天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娱记》的陈记者眼睛一亮,立即追问:“陆小姐,听闻华明与秦五爷的关系不浅,您这次跳槽,是否意味着……”
“意味着一个歌手追求进步的决心。”
当依萍的目光扫过记者席,书桓本能地挺直脊背。可那道视线只是平静地掠过他,就像掠过任何一张陌生面孔。这种漠然比恨意更让他窒息,仿佛他们之间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于她而言不过是前世的尘埃。
“陆小姐!”李记者突然站起来,"您手腕的伤……还有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依萍倏地低头,纤指掩住双眸。再抬头时,眼眶已然泛红:“这些……”她声音轻颤,恰到好处地停顿,“还是不说为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晶莹的泪珠要落不落地悬在睫毛上,引得照相机又是一阵疯狂闪烁。
“但这些都是成长的馈赠。”她忽而展颜一笑,在众人尚未回神之际翩然转身。裙摆划出的弧度优雅决绝。
没人看见,转身刹那她唇角扬起的笑意。
“以这些报社记者的性子……”依萍抚过腕间伤疤,眼底寒芒乍现,“没几天就能扒开陆家那些人的真面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