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陈美华吞了三十片安眠药自杀,还有沈青青粉碎性骨折后精神失常。”书桓突然抓住依萍的手腕,指尖陷入她未愈的伤痕,“那里就像头嗜血的怪兽,嚼碎骨头都不吐渣!薛渊至的水有多深你根本想象不到!”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发颤,西装领口被揪得歪斜。
“大名鼎鼎的《申报》记者……”既明的声音像刀刃突然切入,“原来也是靠道听途说?”
书桓猛地转身。既明倚在树旁,月光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你!”书桓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知道的比你多的多!我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既明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树影在他脸上游移,将那个突然绽放的微笑衬得格外刺目:“你说你比我知道得多?”
他向前迈了一步,皮鞋碾碎满地月光,“见了这么多次面,何记者还没想起我是谁吗?”
夜风突然静止。书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像被撕开的伤口般汩汩涌出……
“哦,对了。”既明突然抚掌,惊飞了树梢的夜莺,“我好像从没正式自我介绍过。”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带着薄荷香拂过书桓惨白的脸,“毕竟谁能想到,堂堂何记者记性这么差呢?”
“正式介绍一下!”既明伸出右手,腕间的铂金袖扣折射出冰冷的光芒,“我叫薛既明!”
书桓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
薛渊至别墅的大理石前厅,书桓紧张地整理领带。
“薛总您好,我是《申报》记者何书桓,很荣幸您能接受采访……”
西装革履的男人头也不抬地翻阅文件:“我很少见记者,但那篇秦五爷的专访还算像样。”
突然,大门被推开。穿着运动服的少年抱着篮球闯进来,发梢还滴着汗水。
“少爷回来了。”管家连忙迎上去。
少年瞥见访客胸前的记者证,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既明!”薛渊至头也不抬地说,“上去练琴。”
书桓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既明,与记忆中那个抱着篮球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当时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分明是认出了他是白玫瑰的男朋友。
“看样子是记起来了。”
“你总是这样,何书桓。”既明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嘴角的笑意凝结成霜,“永远试图用你的标准重塑他人,却从不尊重别人与生俱来的模样。”
书桓的胸膛剧烈起伏:“我只是...不想看她受伤。”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不。”既明向前逼近一步,皮鞋碾碎枯叶的脆响在静夜中格外刺耳,“你只是不能忍受这个世界不按你的想象运转。”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在震动,“你要依萍为你收敛锋芒。”
“我没有!”书桓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既明的声音陡然拔高,惊起树梢熟睡的夜莺,黑色的羽翼划破月光,
湖面突然荡开不规则的波纹,一尾锦鲤跃出水面,银鳞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冷光,又"扑通"一声坠回深潭。
“我只希望...”书桓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所有人都不要受到伤害。”
“那现在呢?”既明指向飘落湖面的玫瑰花瓣,“难道不是所有人都伤痕累累?”
夜风送来远处宴会厅飘渺的乐声。既明望着水中破碎的月光倒影,忽然笑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多的是...”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