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陆远川一进门就说了个消息:“明天我要去山里拉练,五天四夜回不来。”
他一边脱军装外套一边交代:“尖刀营的新兵第一次野外训练,我得跟着。”
苏晚正缝着安安掉扣子的衣服,闻言放下针线:“要去哪儿?”
“青龙山那边。”
陆远川从抽屉里翻出备用皮带,“张政委还在部队里,有事就去找他。”
三个男孩竖着耳朵在门外偷听,被陆远川抓个正着。
“我不在这几天,”
他板着脸说,“陆睿负责监督弟弟们写作业,保国看着卫国别闯祸。”
安安抱着布娃娃从里屋跑出来:“爸爸要去打坏人吗?”
陆远川一把抱起小女儿,胡茬蹭得她咯咯笑:“爸爸去教叔叔们爬山。”
夜深了,屋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苏晚半跪在床边,低着头帮陆远川收拾行李。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隔壁屋已经睡下的孩子们。
军用水壶、手电筒、压缩干粮,她一样样仔细检查。
水壶灌满了吗?手电筒的电池够用吗?干粮的保质期到什么时候?
确认无误后,才整整齐齐地码进背包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陆远川靠在床头,目光落在苏晚的侧脸上。
灯光把她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这个带上。”
苏晚突然开口,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薄荷糖,塞进他的内衬口袋,“夜里站岗的时候含一颗,提神。”
这是她特意从空间里拿的,包装已经换成了这个年代常见的油纸。
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擦过他的胸口,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
陆远川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发现她的指尖有些凉:“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他知道,每次他出任务,苏晚的手总是冰凉。
这个情况从前世到现在,苏晚都没有改变。
苏晚这才抬起头,灯光在她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我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是习惯了你在家。”
虽然她来自现代,独立坚强,但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陆远川手上用力,把她拉到怀里,苏晚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这是他用津贴给她买的洗发膏,茉莉香型的,整个家属院就她一个人用。
“我会注意安全,准时回家。”
陆远川知道苏晚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安全问题。
苏晚靠在他怀里,抿嘴一笑,“嗯!”
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表现得格外坚强。
背包已经收拾好了,整齐地放在床头,就像她的心意一样,妥帖周到。
陆远川伸手关掉台灯,黑暗中,他听见苏晚轻声说:“注意安全。”
简单的三个字,包含了太多说不出口的牵挂。
他把她搂进怀里,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一定。”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从来不曾食言。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
明天他就要出发,但此刻,他们还有这一夜的相守。
天还黑黢黢的,陆远川就摸着黑起了床。
他穿好军装,回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苏晚,没舍得叫醒她。
只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苏晚其实早就醒了。
听着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听着他小心地拿起背包,听着门闩被轻轻拨开的声音。
但她没起身,就这么闭着眼睛装睡。
既然苏晚选择嫁给陆远川做军嫂,就要明白军嫂的含义。
送别这种事,越送越舍不得。
不如就这样,让他安安心心地走。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还带着他体温的枕头里。
这味道能留多久呢?
她在心里默默算着他回来的日子。
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孩子们起床了。
苏晚抹了把脸,利索地爬起来。
该做早饭了,该送孩子上学了,该开始新一天的生活了。
军嫂的日子就是这样,送走一个,还得撑起一个家。
齐宝珍挎着行李包刚踏进文工团宿舍,就被几个小姐妹围住了。
“宝珍你可算回来了!”
梳着两条辫子的刘芳一把拉住她,“知道吗?陆团长家那两个小子跳级了!”
齐宝珍涂着丹蔻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周!”
另一个姑娘凑过来,“听说那个苏晚可会教孩子了,”
齐宝珍把行李往床上一摔,化妆品在包里叮当作响。
这两个月她跟着文工团去边防慰问,没想到回来就听到这种消息。
她对着镜子重新抹了抹口红,突然笑了:“我去军大院看看我妈。”
齐宝珍说是去探望齐师长爱人,其实是去找谁,大家心中有数,只是没有点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