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大监道:“说长公主来历不明,野路子,野女人生的,不该回宫,回来也该死,不该活。说皇甫大人不是姐夫,就是相公。”
“荒唐!”
皇帝问:“李呈锦呢,李呈锦在干什么?”
大监低头,回:“长公主听不懂,呵呵笑了。”
“傻子,真是个傻子。”李呈元笑,翘起一条腿,笑着摇头,“疯癫的,看她什么时候死。”
宫里人管不了元公主欺负一个过气的长公主,都当看不见。
今日,李呈元一脚踢了李呈锦下水,不让她上岸,派人压她的头,要溺死她。
明日,李呈元拿蜡烛烫李呈锦,看她躲不躲。
后日,棍棒加身,李呈元都快觉得没意思了。
李呈元的一个伴读跳河了,在宫里,人家父母找上门来。
人母亲说:“夏贵妃,我是出自云川沈家,夏贵妃出嫁之时,我母亲作为全福夫人给你梳妆,今日你女儿毫无教养,大打出手,推人落水,不知夏贵妃你有什么说法?”
勤政殿也吵翻天了,有御史说:“女眷争斗,不该涉及人命,元公主不堪为公主之首,请圣上裁夺。”
又有人说:“公主缺乏管束,是圣上之过,子不教父之过,请皇上自省。”
直接打脸。
皇甫诚已经病了很久了,称病,辞职的奏折又上来了。
夏妃教女不严,当不起贵妃,妃位都保不住,夏国公在殿外跪着,求皇上宽容。
夏妃也疲了,忽然不想跪着了,拉起李呈元就说:“你自求多福吧。”
夏妃寻死,撞了廊柱。
这是个大新闻,小皇后闭嘴很久,说了句:“有意思。”
李呈元被撤掉了元字,改了呈媛,普普通通,再也不是什么嫡长女才能用的‘元’字所有者,再也不是什么元公主了。
小皇后冷笑:“报应。”
后宫没人理李呈锦,也没人理李呈媛,都知道她们在斗,争男人,争资源,争婚事,争皇甫诚。
资贵妃复位,她要求带长公主出宫,住到别苑,一脸刚毅的样子。
看不上皇帝的冷漠,看不上夏旻做作,也觉得皇后当不起皇后,不配母仪天下。
皇帝不许。
资贵妃也懒得争,直接将李呈锦接走了,接自己宫里,带着夏生一起。
李呈锦什么都不知道,身上一堆的伤,资贵妃说:“人家打你,你要躲,人家骂你,你可以不懂,但动了手,立马回击,打回去。”
夏生说:“没用的,那些人多,人多势众,怎么躲,躲不过。”
资贵妃摸李呈锦的脸,说:“好了,睡觉,睡觉。”
李呈锦是真疯还是假疯,皇帝觉得是假疯,不想这么成全皇甫诚和她,全是假的,逆子。
但没有证据,没证据怎么办,让李呈媛去闹,去验证,不就有了证据。
夏妃被贬斥,丢了贵妃位置,李呈媛丢了‘元’字,不都得找李呈锦讨回来。
李呈媛拿着狼牙棒,满身的倒刺,压住李呈锦就说:“打。”
皇帝看着,他知道李呈锦气性大,就是装,也装不下去了。
大太监不说话。
资贵妃回来的时候,李呈锦已经奄奄一息,被绑住了手脚,捂了嘴,喊不出来,哭都哭不出来。
资贵妃点头,“你,李呈媛大逆不道,你其罪当诛。”
皇帝看了一整场,李呈锦叛逆叛国,叛他,该打。
资贵妃去请皇后,小皇后瞥李呈媛,问:“怎么啦?”
皇后与夏妃关系又不好,李呈媛说:“她欺负我。”
指鹿为马。
皇后冷笑,问:“如何欺负你,我听说长公主在治病,她惹你了?”
夏妃自己都在养病,无人帮李呈媛。
不过大太监来了,大太监说:“二公主犯上,关进书房,反省三天。”
轻拿轻放。
资贵妃不语,皇后疑惑,三天,自省?
有意思。皇后起身,“领旨。”
资贵妃不讲话,告退了。
不是李呈媛想要李呈锦死,是皇帝想要李呈锦死。
晚上上药,夏生涂药,资贵妃讲:“别涂了。”
夏生不解,问:“为什么?”
“你去出。”
夏生说:“娘娘?”
“你听不听我的?”
夏生抿嘴,起来了。
不破不立,不置之死地,如何后生?李呈锦活不了了,要死了。
终于惊动了镇国公,皇甫诚来求:“请皇上赐还吾妻。”
要死的李呈锦。
资贵妃故意留了门,今日李呈媛出来,又换了新花样,今日改了蜈蚣刺,对着在院中养伤的李呈锦就是一棒子。
好多人都看见了,满园子的文臣武将。
夏生出来,哭着求饶,一直磕头,嘴里说:“求公主您收下留情,长公主不会说话的,您打死她也没有用,她哑巴了,她不会说话的,媛公主,求您开恩,别打了,求您。”
夏生嗓门挺大,咬字还挺清晰。
“哼,”李呈媛说:“我看你也找打,让开。”
一鞭子落在李呈锦身上,夏生立刻扑上去,说:“求您了,求您了,求您了!”
李呈锦一身白衣,立马血肉模糊,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她背上全是血。
皇甫诚一把将李呈媛推开,李呈媛回头,说:“先生。”
皇甫诚还在御书房教过她一年,她念念不忘的,要嫁给先生的。
“阿锦,”皇甫诚蹲下来,抓李呈锦的手,李呈锦闭眼。
夏生磕头,“姑爷,你救救公主吧,姑爷,你救救公主,求你,求你了。”
后头站着一堆人,皇甫诚将李呈锦抱起来,说:“诸位见证,我与呈锦成过婚,拜过堂,礼也成,我去西南,她去寻我,自此失去踪迹,不见联系。吾妻心智已失,宫内暗潮汹涌,吾妻昏庸,我自请辞,带吾妻治病。”
御史一直写,每个字都要写下来,记录。
皇甫诚抱着李呈锦要走,皇帝看着他们,皇甫诚说:“亦可射杀我们,吾与吾妻共赴黄泉。”
弓箭手本来也准备好了。
资贵妃弯腰拉起夏生,说:“走啊,等什么,等和聂皇后一样,死在路上吗?”
打蛇打七寸。
资贵妃讲:“公主像她母妃,命不好。”
御史还在写。
皇帝道:“李呈媛大逆不道,性格悖逆,无法教养,逐出宫去,去李姓,夺公主,赐出家为尼,终身不得出。”
李呈媛呆了,夏妃还病着,并不知道她的命运。
皇帝说:“长公主李呈锦哑口,不懂说话,不会表达,镇国公府宽敞,赐奴仆百人,照顾公主养病。”
资贵妃绷着背,皇帝也没放过她,讲:“公主管教无方,皇后年幼,资贵妃年长,不思协理六宫,成日冷漠顾几,资贵妃择日出宫,去燕京自省。”
资中筠硬骨头,一样回身,“领旨,谢皇上。”
皇甫诚听着,抱走了李呈锦,夏生不敢回头,跟了上去。
“不是个东西。”皇甫诚讲皇帝。
夏生以为讲李呈媛,说:“鞭子不打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李呈锦夜里就发高烧,资中筠一天也没留,直接出宫了,来镇国公府送药。
说:“你们做得不漂亮,应当杀了所有知情人。”
夏生在门口守门,皇甫诚讲:“您受连累了。”
资中筠冷笑,“谁爱在宫里谁在吧,我呆够了。”
李呈锦病得不行了,资中筠说:“上药,全身都涂一遍,仔细点,还有请大夫来看,不能马虎。”
大夫在院子熬药,谁也不敢马虎,人命关天的事情。
资中筠道:“我得连夜走,去燕京,我不在宫里,便也帮不到你们什么,当心夏妃伤心过度,她失去女儿,当心她发疯。”
“我送您,”皇甫诚起身。
资中筠道:“我再与你多说几句,陆麟风已死,但秦道南没死,最重要是一直没出来的徐太师,他当年直接导致东宫事变,太子进宫,太子妃被截杀,他被迫蛰伏多年,你要注意,千万注意徐枫华。”
皇甫诚点头。
资中筠道:“我走了,别再送,让她好好养病,不要多思多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没有意义的退让,人家也不会记你的好,只会记住你不孝。”
皇甫诚笑,资中筠说:“我走了,去燕京。”
资贵妃从侧门出去,直接上了大道,马车大部队都在大道上。
大监来报:“资贵妃出城了,往北。”
皇帝冷笑,大监退出去,皇帝望着外头,又叹了口气。
忍不住,又有什么忍不住?
谋反都敢,下一步是不是要弑君?不君不父的东西,大逆不道李呈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