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靠!动手了!这是不四班薛一雀啊,被他爸打了。”
秦湘手里的笔一顿,在班里同学的注意力都在窗外时默默走出了教室。
刚刚主动和秦湘说话的女孩还想继续和她分享最新的情况,一回头发现座位上空空如也。
“诶?秦湘呢?”
周一早上是学校例行周会,早自习时所有老师都要参会,是各个班级唯一没有老师管理的时候。
但G附三高学生大多听话,即便没有老师管理也都在班长的带领下或是早读或是自习,出乱子还是第一次。
秦湘走出教学楼时薛一雀脸上已经有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站在他前面的中年男人此时抬起手掌,似乎想要隔着老师们再给他一下。
他被酒精腐蚀过的沙哑声音在清晨的校园里回荡:“你个不孝东西,还敢跟你老子厉害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薛一雀被几个老师拦在身后,伸长脖子怒吼:“我只有妈没有爸,你跟我没关系!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有能耐你就打死我,我是不可能给你钱的!”
男人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被及时赶来的副校长和保安拦住。
见硬的不好使,男人表情一变往地上一坐,一边哭嚎一边拍得水泥地面掀起一阵灰尘。
“不孝子啊不孝子,连自己亲爹都不认啊!畜生不如的不孝子,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爹没饭吃要饿死了,手里有钱都不愿意给亲爹一分啊……”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四班班主任孙老师脸色难看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种家庭矛盾不好处理,一个不好就会闹出大问题。
原本老师们想联系薛一雀的妈妈,但是薛一雀说什么都不让人给他妈妈打电话,一时间只能这么僵持着。
过两天省里另外两个兄弟高中计划来G附三高参观,这件事正忙得不可开交。副校长眉头紧锁,一咬牙道:“这位家长,你也别在学校闹了。孩子们还要上课,你说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男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珠子在副校长身上一转,想要狮子大开口。
“不行!”薛一雀挣开抓着他的孙老师,几步走上前拦住副校长:“我再最后告诉你一次,不管是我、我妈,还是学校,都不可能给你一分钱。”
“你要是再闹……”
秦湘看到他嘴唇发白颤抖,拳头握得紧紧的,像是被逼急了想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小动物,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赶紧向那边跑去。
“闭嘴薛一雀!”
“我就报警!举报你赌博!你这个抛妻弃子的人渣!”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但有薛一雀响亮的控诉,秦湘喊的那声反而没什么人注意。
秦湘停下脚步,再一次感受到了清晨校园的空旷和寂静。
身后教学楼的窗户好像变成了偷窥的眼睛,一声声震惊的抽气声从黑黝黝的眼睛里传出,像钢刀一样一下下戳在眼前少年的身上。
老师们安静了,全都震惊地看着薛一雀。副校长最先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摆摆手,强制让保安把男人赶出了学校。
人群很快散了,临走时副校长拍了拍呆站在原地的薛一雀,转头和孙老师说道:“苦了这个孩子了,你平时多留心。”
等老师都走光去开会了,薛一雀才慢慢僵硬地转过身子,对秦湘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似乎是想开个玩笑:“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讲信用。”
很显然他失败了。
秦湘知道他指的是前两天他爸说的那句“不给钱就上学校找儿子闹。”
他垂着头,半晌,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给你当模特吗?”
四班教室窗边,有好事的同学看着外面发出震惊的声音。
“卧槽!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个女生是不是十九班的秦湘?”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原本没兴趣的人也好奇起来:“我看看我看看,他俩认识?”
全班视线最好的位置上,薄舟盯着卷子上的题目用力捏着笔,极力掩饰恼怒烦躁的情绪。
偏偏有人看不出他的不耐烦,偏要戳他痛处——
“薄舟,你不是和秦湘挺熟悉的吗?她怎么和薛一雀这种混子搞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