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薛家省亲,要盖大园子,只有薛蟠一人,独力不能,薛姨妈只好寻了贾家来,因了迎春的姻亲,倒也不算逾矩。因为宝钗入宫一事,薛姨妈与王夫人生分,亲家母邢夫人又是个不好说话的,薛姨妈只能求到贾母眼前。
黎胜正在与琉璃算账,说宝玉成亲要花多少钱,又说将来贾环贾琮,投机倒把几个钱到底不是长路,老太太想过好日子还是难。正说着,听得薛姨妈来,忙叫快请,自己家孙女嫁过去,总要加厚礼遇。
薛姨妈吃了茶,吞吞吐吐说了用意,黎胜笑道:“这有何难?本来就是天大喜事,让琏儿帮着姑爷张罗是应该的。”说毕又道:“到时候也让我们东府大爷提点几分。”薛姨妈吃了定心丸,露出十分喜色,黎胜留她吃饭,又让人去接了迎春一起过来,宾主尽欢而散。
而后几个月听得薛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十分热闹,贾琏原是给林如海修过园子,此时也得心应手,凤姐也忙的脚不沾地,贾珍夫妇也时来点拨,一切十分顺利。这日,尤氏过来与贾母闲话,说薛家盖园子花了快一百万两银子,黎胜听了也十分惊诧,尤氏见状便笑起来:“您老人家莫不是以为都是薛家掏的?”黎胜笑道:“薛家掏了底子,倒也能凑上这个数。”尤氏摇摇手指,低声道:“都是皇上赏的。”黎胜点了点头:“对于皇家,十万两黄金倒也罢了。”尤氏微笑道:“可不是呢,再说只给了薛家这个数,其他人家都给了一千两黄金做做样子。”黎胜微笑道:“这是皇帝疼宝嫔,给她做脸,皇后心里别有什么才好。”尤氏笑道:“老祖宗也糊涂了,皇后是稳稳当当正宫娘娘,所出嫡子又是太子,前几日还奉命监国,好日子都在后头。”黎胜点头道:“你说的是。”两人又议了宝玉娶亲,说日子选好了,太子妃给了话,让低调从事,一切从简,所以请几位世交好友坐坐就是了,太子妃、南安世子妃、忠顺王妃都不过来。
送走了尤氏,琉璃过来跟老太太说小话,黎胜知道十万两黄金可迷了众人眼,于是笑道:“这可是得有本事,这笔钱还不敢是国库里出,都是皇帝私库,要不是真疼宝丫头,皇帝哪里舍得。”琉璃天天为老祖宗焦心,说道:“咱么什么时候发这样一笔财就好了。”黎胜盘算了一番:“宝玉娶亲之后,一时半会倒也没什么,我原是要分家分事的,现如今我倒是怕了,两家子在一起倒能合济,分了之后都来找我老太太。”说罢,又叫林之孝来:“你们两口子好好整饬那些庄子,把账上结余全部叫人去买祭地,叫芸儿去看着。东府里也去问一句,要买一起买了。”
林之孝连忙说道:“按照老太太嘱咐,前一阵子便去瞧了,如今账上银子十一万两,能买祭地良田十五万亩,门户里有些扎眼了,倒不如先置办一万亩,先行管着。”黎胜点头道:“你说的是。”因又说起来院子门户来,因裁减家人,好些院子空虚,着人打理分外浪费物力。黎胜便道:“去东府问问,族里有吃苦上进的,血脉要亲,选三五家来住过来,一应开销都让他们自己出,咱们屋子空着也是白空着,到底是腐朽了。”
因把此话给了东府,贾珍便与尤氏商议,道此事虽是石破天惊,但都是好事,说起来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贾家血脉,往后发散了还有助力,禀明贾敬之后,便在族里选了几户知廉耻懂上进的,断不是狂三诈四之辈,荐给西府。一时之间安排妥帖,荣国府越发气象一新。
诸事安置完毕,黎胜再无忧愁,贾赦贾政或有额外开销,只管自己消化。因老太太发话,外头有薪水银子的,不发月例,加上裁撤大厨房,茶水房,等等,让各吃各的,洗衣房绣房倒还在,但都是论件收费,亲兄弟明算账。西府里面上虽是和气,但实际上已经是分了家,谁有本事谁过得好。因又没明确分家,那日子艰难的总是有个托底。
黎胜自然是头等好的,她这边人少,钱多,吃的玩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平素里也只让贾兰过来吃饭,众人想随随便便吃老祖宗一顿饭是万万不能。
林之孝因与老太太商议,说除了田庄园子,还得开个酒楼商铺,卖南北鲜货也卖衣裳首饰,京城里寸土寸金,有的是人有的是钱。黎胜想自己开店没有那个人手,不如去留心买铺子,此事旁人不能,黎胜只叫林之孝兄弟去张罗,先买几个小铺面试水,盘店钱和进货款大家一起出股子,谁出的多谁分的利润就多。头一回买了一个胭脂水粉铺子,倒是宝玉大感兴趣,比谁都用心,出了那么多主意,还去店里做了技术指导,因为制出来的紫茉莉花种又香又润泽,价格还分了三等,各个受众群都照顾到,生意竟十分火爆。黎胜难得给他笑脸,与他封了一个技术入股,让他年底拿头份。见了宝玉都能挣钱养家,其他人等都要拿出绝活来挣钱,当然也传来一些风言风语,黎胜也都不管,脸面挣不来钱的时候就不能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