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歌凤出门之前又贪喝了两杯四玫瑰的威士忌,酒劲冲头是顶快的。他坐在车上就瞧着周天钰笑,笑得孟浪淫邪,手一伸,捏住了小戏子的下巴。
“小钰,给我亲一口。”他也顾不得前头的司机,搂着周天钰的腰将他锁在怀里。
周天钰左躲右避都不是,只能任他亲。
车子猛地转弯,两人便合抱着倒在座位上。
应歌凤抬头,瞪着大眼睛骂:“他娘的你看不看路?”
他从前是不会这样粗鲁的,还颇有皇亲贵胄的礼节,但跟他的丘八大哥接触久了,吐脏字儿便成了常事。
周天钰捂他的嘴:“你别老是这样说话,多难听。”
“好好,我不说了。”应歌凤醉得熏熏然,听话地点头。他握住周天钰的手送到唇边温柔地吻了吻,又朝他笑,笑得极为讨好。
周天钰靠在应歌凤怀里,应歌凤便低头去亲他。
嘴唇吮着嘴唇,甜蜜的口液凝在舌尖,被应歌凤一下咬住,咂进嘴里。
两人正吻得兴起,车又一个打弯,直冲进漆黑的小巷道。
应歌凤这才警觉起来,他遽然睁眼,看向窗外阒静无人的街路。
此时,两旁的路灯闪烁恍惚,巷口的恶犬正在狂吠,应歌凤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开的车,这是去电影院的路吗?”应歌凤气得踹了一脚前座,命令道,“掉头,开出去。”
司机抿着烟,朝他们笑,笑时脸上的刀疤便愈发狰狞,而后他恶狠狠地警告:“别多话,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疾驰向前。
应歌凤暗叫不好,不免心惊肉跳。他凝神打量这个男人,是生面孔,长得五大三粗,显然武力非常,他跟周天钰想与此人拼斗,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那人腰间竟还别着一支枪。
应歌凤通过后视镜看周天钰,周天钰恰也在看他,两人相视,心有灵犀似的,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处,肩挨着肩,身体互相依靠。
周天钰另一只手往怀里摸,还有刀,应歌凤送他的那把嵌着红玛瑙的弯刀。
杀过发匪,屠过捻军,砍过叛贼,也剜过应歌凤阿玛的烂肉。
如今,他是应歌凤的人,这把刀就合该到他手里。
杀人,见血,洒泪,大可以痛痛快快地来。
“你到底是谁的人,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应歌凤厉声斥问。
司机置若罔闻,他并不准备回答。
手突然被捏紧了,应歌凤感受到周天钰掌心的温暖。他渐渐被这热量感染,便不怕了。
车子穿过狭窄逼仄的旧路,直往偏僻处驶去。
夜静得可怖,乌浓的黑云压迫下来,天空没有一点星子,暗而沉。
轰一声,车在一座半新不旧的宅子门口停住。迅速的,从里头冲出来几个莽汉,他们拉开车门,将应歌凤跟周天钰一拖而出。
周天钰几乎是砸在地上,他正要反抗,一把枪就顶在了太阳穴。
“别他妈乱动,子弹可不长眼。”那人呵道。
周天钰不敢轻率行事,他要保命,他保了命才能护着应歌凤。
胳膊被麻绳紧紧捆住,缚在身后,有人用力踹了他一脚,周天钰忍着疼,硬是站得稳稳的。
“臭戏子!”他骂他,拖着他走。
周天钰担心应歌凤,在暗中叫他:“燕翾——”
应歌凤被捂住嘴,让两个魁梧的男人架着带进了一间厢房。
灯一晃,他终于看清了,于是笑道:“哟,是二爷啊!”
原来如此,辜皓棠,在明州叱咤风云的辜二爷,他怎么就没想到他留着这么一手,他怎么就忘了,这位辜二爷爱他爱得如痴如醉,欲生欲死。他的贪念多大,他几乎想要他的命。
辜皓棠正躺在榻上抽大烟,他眯着眼睛看应歌凤,目光越来越清亮,亮得像是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