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算是听清了,太子殿下却已然冷下了脸。
视线漫不经心地下移,侧卧着的小姑娘纤腰束素,身子的弧度在及至腰部的时候陡然下落……
太子殿下猛然闭眼,忽地想起了初见之时,小骗子身着的桃红嫁衣,这般细弱的腰肢不及他一掌之宽,胸前却如此饱满……
“小骗子。”
墨熠咬牙切齿,等他睁开眼后便不再犹豫,呵了一声:“起来给孤斟茶!”
盛朝盈原还睡得恬然,却被太子殿下裹着怒气的呵斥声给生生吓醒了。
她双肩一颤,立即就睁了眼。
眼前赫然是太子殿下那张黑沉沉的臭脸。
“怎地?还需要孤亲自扶你起身?”
盛朝盈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一边摇头一边用手撑着软垫坐起来。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小脸儿,墨熠唇角微翘,心中总算舒畅了不少。
男人下巴微点,示意了一下炕几上的茶壶:“给孤倒杯热茶过来。”
“是。”
盛朝盈胡乱趿着绣鞋就要起身,甫一站起身来,脑中却始料不及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她不由得以掌撑着软榻重新坐了下来。
“嘶~”
方才慌乱间,她还使错了昨日那只被烫伤的手撑地,疼得她一个哆嗦。
不过现下她可没心思喊疼,只急急忙忙地抬头望向太子:“殿,殿下,朝朝不是故意的……”
墨熠:“……”
“小废物。”男人闭眼吐出几个字。
他一时还当真想不出其他可以形容这小骗子的词来。
罢了,若是指望吃她的茶,还不知会捅出什么幺蛾子来。
墨熠摇头,一边自个儿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扫了一眼盛朝盈包扎得似一团球的手掌。
“无事了,继续歇着吧。”
盛朝盈:“……”
方才那阵眩晕一过,她脑子转了半天,终于结结巴巴,面含羞恼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殿下欺负朝朝!”
墨熠挑眉,将手上才刚拿起的奏疏放下:“这倒是有趣儿,你倒是说说,孤如何欺负你了?”
“明明是经由殿下同意,我才躺下的,可您偏偏还吓唬朝朝。”
“且朝朝只是一时头晕腿软,手上也是昨日弄伤的,殿下还嘲讽朝朝是废物。”
说到此处,盛朝盈也是有点子心虚,渐渐弱了音量……
“嗤……”
墨熠这会儿是真被她逗笑了,隔了几息重新稳着表情:“朝朝倒是比孤想的聪明些。”
“可……若孤就是故意的,你该当如何?”
盛朝盈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就这样承认了。
他是故意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郎?
盛朝盈沉默了半晌,墨熠以为她那是脑瓜转不过来了,便重新拾起奏疏,也没想着要催她一个答复。
“朝朝不是废物,殿下等着瞧吧。”
小姑娘轻巧细弱的一声,没有斩钉截铁的大声发誓,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愤慨,只是软绵绵的一声,微风一吹似是就散了。
墨熠倒是没放在心上,只随口道:“那孤便等着了。”
……
闹剧过后,车厢重新恢复寂静。
经由刚才这一出,盛朝盈觉得自己没有之前那么惧怕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虽面若冰霜的时候是大多数,可他会对人生气、也会逗弄人。
起码现在的她,已经不会一见着太子的冷脸就心脏砰砰直跳,又害怕自己要被抓走砍头了。
……
“殿下,驿站到了,可要现下用午膳?”
墨熠扔下手中的奏疏:“嗯。”
他弹了弹衣摆站起身来,又想侧头警告某个小骗子。
歪在软榻上的盛朝盈却主动道:“朝朝知晓的,朝朝不下去,朝朝就在这里乖乖等候夫君回来。”
墨熠不置可否,转身便推开马车门出去了……
信王正站在驿站门口,他略有好奇地往太子车架里探了一眼。
康子安笑眯眯地站在他跟前,以巧妙的角度遮挡住他的视线,却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狗奴才,拦着本王作甚?”
康子安皮笑肉不笑:“王爷说笑了,奴才哪里敢拦着王爷?”
信王随之蔑他:“那还不赶紧着滚开?”
正当这时,墨熠也出了马车,他微眯着凤眸,直直看向信王,乍一瞧礼容言谈,细看却见其平静中暗藏冷冽锋芒。
太子殿下嗓音淡淡:“皇叔这是在做什么?”
信王在倏忽间换了脸色,一扫脸上阴狠,笑呵呵搭上了对方的肩:“听闻皇侄近日十分宠爱一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