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进一间石室内,灯烛亮起,铜镜中清晰地照映出来人的模样。
瘦高个儿的男人,面容枯槁,眼眶下陷,着一袭破烂不堪的青衫。未遮掩住的脖颈处,还有几个未结痂的伤口。
此人正是失踪的阿贵!
他特意不去看铜镜里的人影,反而满眼怜爱地轻抚那几具美人皮,整个人看起来神志不清。
“还好,还好你们还在……”
然而摸到第八具时忽觉手中触感变了,他手中的灯烛顺着视线缓缓往上,还没看清,他心里霎时咯噔一下:不对,骸骨只有七具,哪里来的第八具!
阿贵反应迅速,手里的灯烛砸在第八具骸骨身上,往门口逃去。
不料阴暗的石门口也挡着一个黑影!
中计了!
是谁?那个白衣修士?想到这个可能,阿贵悄无声息地退回小室内。
召虞面无表情地看着阿贵返回小室,闪身躲进了铜镜后的墓室里。她抬手按着快速跳动的心口,打算从这里走过去几步,就把对方撕成几块。
她停在第八具尸骸前。那根本不是尸骸,而是曾被扯断半边胳膊的轿夫纸鼠!
挤出血珠的指尖在纸鼠脸上画了一道血符,血符缓缓渗透入纸。
一息间,纸鼠原本灰白的皮肤逐渐透出血色,无数条血丝凌乱却有序地将它的断臂连接上,就像是……活了过来。
她发出指令:“去,把她摁在地上。”
疾风掠过,铜镜应声碎裂,纸鼠消失在黑暗处。
召虞:……好像不太聪明。
地下石墓传来打斗的声音,乒乒乓乓如激越的鼓声。她下去时正好看见阿贵被甩飞,将将落在金山旁,他的脸色霎时一变。
召虞摸摸下巴:“原来怕这个啊。”
因为顾忌那两座金山,阿贵的回击愈来愈吃力,迎面又是一记重拳,他被打倒在地。
召虞这才走上前,看到了阿贵的皮肉被掀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灰色鼠毛,她眼睛弯成月牙儿:“阿贵道友,去哪儿啊?”
鼠妖尤为不甘,她愤怒地吼道:“小贱人,原来是你!”
召虞静静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冷不丁说:“你这张皮不及那七张皮好看。”
“……”鼠妖嘴里的话一噎,她当然知道。当初镇子里突然闯入两个修士弟子,心下惊慌以为是哪个宗门大能派来的,结果错手杀了其中一个,为避免麻烦这才穿上了他的皮。
召虞朝她伸手:“解药拿出来。”
“什么解药?”鼠妖反应过来后大笑,“这种病根本就没有解药!你就等着他们命丧黄泉吧!”
看着鼠妖得意的模样,召虞暗忖:衣目镇发生过鼠疫,镇民们喝了鼠妖的圣水才平安无事,她在骗我!
想到此,她威胁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不然我就把你丢到上面去。”
上面指的是那两堆金山。
纸鼠压着鼠妖的头颅凑近那堆金灿灿的石头,这些玉石每一颗都价值不菲,但鼠妖越逼近眼中的惊恐就越明显,大喊道:“我给你解药!我可以给你,你必须放过我!”
召虞沉吟片刻,欣然同意。
成功拿到解药之后,她检查没问题后笑得很是和善,令鼠妖以为她真的要放过自己。
却听她问:“你可知道奚常在哪儿?”
鼠妖瞪着她:“那位魔王大人不就在此吗?你都把他带走了还问我作甚!”
“看来你真不知道。”召虞转身离开,一边晃着药瓶一边对纸鼠道,“把她丢进去。”
鼠妖闻言怒目圆睁:“你骗我!小贱人!堂堂仙门弟子竟然言而无信,我一定要世人都知道,你不得好死!”
她嘴里不断咒骂着,声音凄厉怨毒。
“我可不是正派弟子……”召虞赶去救越言舟,脚步不停,随口回答,“我是召虞。”
身后,鼠妖注定听不到这句话,她被丢进金山堆里顾不得谩骂,手脚慌乱地往外爬。
就在这时,金山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她往里拖,周围的玉石涌动,形成一条粗大的蛇的形状。
鼠妖整个身体瞬间下陷,连一声呼救都来不及,就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金山吐出一堆残骸。
石墓内又回归寂静,仿佛刚才一切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