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她几乎掉下泪来,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欢喜和绝望,愉悦和后悔,疯狂搅动。
她找了千年万年,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池晴抱着她的尸体,吃了丹药,与她永眠。
那些她笔下的故事,那些珠宝,暮云春...她所追寻的纯真尽数藏匿于此。
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灵力荡开,祁柳运气轻飘飘落在远处,慕野用了符箓抵消灵力,夜梁把叶逢拉过来挡在身后,
“不能让她死。”君临拉拉祁不定的衣角,“还有事没问呢?山神庙和画城之事。”
话音刚落,叶逢一巴掌把夜梁推开,“走开,别碍事。”
她迎着风冲上去,眼睛被吹得干涩,夜梁还要拉她,她拧眉拍开,“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你会死。”夜梁盯着她,头发和发带飘在一起,“她是七阶。”
“我娘的事还没有结果。”她要挣脱夜梁的手,却被捏得死紧,“我爹娘都死了,孟鹤回死了,我去哪再找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那么多人因为她死了!凭什么她想解脱就解脱!?”
要是来的是其他师兄就好了。偏偏是这个死心眼。
夜梁:“不行。”
叶逢:“你蛊虫掉地上了。”
夜梁瞬间低头,眼睛在地上乱转,问:“在哪?”
叶逢一脚踢开他,迎着灵力冲上去,迎面一道灵力,七阶蛊虫蹲在她的指尖,为她抵挡了一击。她伸手拉住‘林幽’的衣服,“孟鹤回!”
眼前生机勃勃的树骤然枯萎,她手里的衣服轻飘飘落下,混乱的灵力波动骤然停滞。
树、藤蔓仿若纸片般落下,化作飞烟,抱着头颅的少女仍是熟睡的样子,衣裙是上好的衣料,眉间有一红点,那是灵力穿过头颅的痕迹。
下术者死了。
孟鹤回也死了。
叶逢不信,把林幽揪起来,扇了两巴掌,看到人懵懵懂懂睁眼就一股火气,“废物。”
刚醒的林幽:...?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留下许多的谜团尚未解决。现场最轻松的大概是祁柳,参天的暮云春枯萎落下,他收起剑,正要往外走,就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气息,带着无边的威压兜头压下。
君临刚要用魔气顶住,被祁不定拉住手。莫语挡着威压,他愣愣地看了一会,迟疑问:“莫语什么时候变成这破烂样子了?”
破破烂烂,比普通的铁剑还要狼狈几分。唯有那气息,让君临觉得熟悉。
“过河拆桥。”祁不定喃喃一声,带着阴沉的杀意。
暮云春倒下,陵墓之上是雪原,随后是阴沉的天。君临和祁不定躲在墓室之外的拐角,只偷偷看着。那些攻击的七阶气息在压下之时,绕过了慕野警惕画出的符箓,绕过了祁柳,带着轻柔而狠厉的杀意直直朝着隔岸观火的祁不定而来。
冷风顺着破开的洞灌入。
祁柳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躲在暗处,在看到莫语剑微芒时就知道是他那师弟。
林幽一觉醒来,一切都变得混乱,旁边的叶逢恨恨盯着那具尸体,而祁不定和祁柳对上,慕野高高挂起,夜梁则是在扒拉地上的珠宝,低声说着:“掉的是哪个蛊虫啊。”
最让人窒息的不是祁不定和祁柳对上,而是在七阶威压之下,祁不定和云临脸上的面具,一点点褪去。
这才是孟鹤回的目的。
“李不灵!”林幽豁出老命,大喊一声,却没办法明着提醒他。一急,风蓦然卷起,朝着祁柳而去。
祁柳伸手,轻而易举化解了,却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扑上来,林幽把自己的脸踩在脚下,喊着:“祁少宗主!我看到有一只毒虫钻进你的衣服里了!我来帮你…”
一息之间,莫语破开面前的威压。
一切寂静下来,只剩下冷风呼呼灌进墓室的声音,落针可闻。慕野靠着墙,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林幽趴在地上,狼狈抬头,祁柳看着属于祁不定的那张脸,以及飞回‘君临’腰间的莫语。
祁柳少见地露出诧异的神色,一时忘了动作。就连趴在地上的林幽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乱糟糟的。
君临低低骂了一句:“疯子。”
疯子孟鹤回。
唯恐天下不乱。
完蛋。
祁柳第一反应是,祁不定也许真的疯了,不是修为尽失后疯了,而是百年前风光无限时就疯了。在场的有各派子弟,他伸手,翠绿的春意流泻,一刹那,覆盖了整个墓室,张口说出那句话:“不定,过来。”
他知晓自己对上君临有些吃力,用了传音法器。
“师父,君临复活,师弟犯下大错,吾恐不敌。”
君临心骤然冷彻,他目前只有六阶初,而祁不定身体虚弱。身上各种法器加在一起,最多能抵挡七阶修士的三击。他反射性伸手去拦那法器,只是没来得及触碰,就已经消失在阴沉的天空。
林幽听到“君临”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呆住。
云临就是君临。百年前让正道惨胜的七阶魔修。
他的目光看向“祁不定”。所以,之前在仙林大比,他碰上的人其实是君临?
所谓的修为尽失,不过是掩藏魔气的伎俩。
换魂之术的传说脍炙人口,具体记载只有风起经阁有。虽不了解,但此术之名,人尽皆知。
用来传信的法器比传信玉符快上几倍。
祁不定平静地再次覆上假面,歪头帮君临也覆上假面,语调平静:“师兄,你大可当做没有看到。你是我师兄,应该知道,君临现在没有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