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离水榭最远,暂且安全,宾客们虽也畏惧,但仍存了些理智风度,有序地向入口行去,不似前面那些人只知奔命,胡乱瞎跑。
即便百步穿杨,若要亲手结果商桀施,亦不能相距太远,曲情手中捏着淬毒暗器,一面小步随着人流走,一面在骚乱中听着水榭那边的动静,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曲情本屏息静神,身后却突然响起惊恐的大叫。
“啊————!”叫声之情真意切、之震耳欲聋、之恐慌害怕、之疯狂无助,幸而曲情及时捂住耳朵,才不至于被震聋。
曲情冷眼扫向尖叫之人,巧了,正是方才那“以卵击石”的二公子。
曲情厌烦不已,厉声斥道,“闭嘴!”
二公子被她吼得浑身一凛,止了声,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有些畏缩地望向曲情。
曲情这才看清,他微弯的眉眼中竟含着双罕见的湛蓝眼眸。
他方才那阵惊恐的叫喊,令小轩中本还存些冷静的宾客也恐慌起来,人流更加紧促,未及曲情细瞧,涌动的人群已将二人冲散,曲情隐约瞧见他张口努力地说着什么,却着实分辨不出。
曲情倚着游廊外侧的柱子,这才堪堪稳住脚跟,她转过身,逆着人流的方向,盯着形容狼狈,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商桀施,等待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水榭那边热闹得不行,混乱中,也不知商桀施是被谁打的,浑身都是血,远远瞧着他身上的衣袍,唯有那些金丝银线还保有颜色,其余早染得比喜服还要红艳。商桀施早已挣开护卫的束缚,华庄也四处扑打着,护卫踌躇着不敢再上前,而尚且无事的宾客们则慌不择路地逃命。
这血引蛊,虽折磨人,却不会要人性命,子蛊受引离体后,寄主休息几日便可无事,而母蛊不会离体,却也不过是长久折磨,所以为免夜长梦多,她必须在此处杀了商桀施。
靶子很近了......
三步、两步、一步......
曲意攥紧手中毒针,正欲射杀商桀施之时,却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曲情眸中划过一抹厉色,下意识翻转手腕,手肘向后击去。
二公子急忙松手,抱着头怯怯说,“仙女饶命!”
曲情收回攻势,冷眼审视他半响,肯定道,“予我字条之人,是你。”
二公子缓缓放下手,朝她笑得谄媚,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兄长的性命自有天收,何劳仙女动手。”
曲情说,“我手中攥着的,便是天道,让开。”
二公子却再度不怕死地牵住她的衣袖,小声提醒,“此处不安全。”
曲情用力将衣袖从他手中扯了出来,怒道,“别碍事。”
二公子轻叹,后退了半步。
曲情回首寻着商桀施的位置,他却早已被人扑倒在小桥上,几个人压在他身上撕打,兼之母蛊的作用,令他浑身犹如烈火在烧,虫蚁在咬,疼得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在地上蜷缩着、翻滚着、挣扎着,却无法解脱。
只可惜,这些人将他重重掩没,曲情难以再寻到射杀他的时机,而那些发狂的人也已冲至她所在的小轩中。
无奈,曲情只得随着人流朝入口行去,而她的身后,始终跟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若只是跟着倒也罢了,可大概是怕走散,那位二公子竟用食指从背后勾着她的腰带。
曲情忍无可忍,回身说,“松开。”
二公子一双凤眼圆睁,湛蓝眸中似有粼粼水光荡漾,他满脸无辜道,“我不会武功,实在害怕,仙女难道不都是会保护弱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