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原是这家酒楼的老板,贺兰妘脸色稍缓,顺势解释道:“你来得正好,我在你这遭了个登徒子,趁我睡着竟然摸进了屋子毛手毛脚,被我当场抓着了,你把他送官去。”
吕春正听得发懵,就听到旁边五皇子殿下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反驳。
“我说了我不是登徒子,还有这是我的房间!”
事到如今还敢死鸭子嘴硬,贺兰妘眼一瞪,当即与他吵嘴道:“长了一张嘴就会胡扯,这分明是我的房间!”
这下吕春算是抓到了点头绪,摆出浮玉楼东家的姿态对贺兰妘道:“姑娘,这位公子没有扯谎,这间房确实是这位公子的。”
出门在外,赵洵安还是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份宣扬出去,外人就算知晓,也只在人前称他公子。
贺兰妘费解,反驳道:“你也胡说,我是付了房钱的,不信你去问问你儿子,还是他将这间房订给我的,他来得比我晚,怎么就是他的了?”
贺兰妘用剑指了指,惊得赵洵安以为她又要动手,悄然往后退了一步。
吕春听到还有自己儿子的事,老脸发沉,对身畔伙计道:“去把公子叫上来。”
楼下,吕少言刚从茅房出来,浑身清爽来到了大堂,还没喝口茶,就见楼里的小伙计神色惊慌地来寻她。
“少东家,东家让你去三楼呢,有大事。”
三楼,大事,这两个词结合在一块,吕少言下意识就是一阵不安,问小伙计道:“什么大事?”
小伙计嘴笨,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只老实巴交道:“少东家上去就知道了。”
这话听得吕少言心更是怦怦跳,上楼的一路都在忐忑,直到跟着小伙计来到了那间熟悉的雅间,他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死了。
“爹,叫我来作甚?”
看着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尤其是不甚体面的五皇子,吕少言恨不得死过去。
天塌了,人怎么来了!
颤颤巍巍地开口,吕少言现在谁都不敢看心虚得要命。
一看儿子这副心虚样子,吕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闭了闭眼,忍着气问道:“我问你,是你将这间房订给了这位姑娘?”
认证物质俱在,吕少言没法反驳,硬着头皮道了一声是,说完疯狂补救道:“是我的错,我以为五公子今夜不来了,又、又见这位姑娘寻不到落脚处心生怜悯,便想着便订出去一晚算了。”
越说声音越小,顶着父亲铁青的脸,尤其还有五皇子幽深的视线,吕少言立即跪了下来讨饶道:“爹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你怎么罚我都成!”
“哎呦!你这个糊涂东西,我真想打死你算了!”
听到儿子的解释,吕春哪还会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不过是怜香惜玉起来,想用人五皇子的房间讨人家姑娘一个欢心,只可惜此番办了桩糊涂差事。
正在父子两一个气一个求时,等来了时机的赵洵安嗤笑了一声,昂头挺胸对着脸色明显变差的女郎说道:“听见了吧,这本就是我的房间,你才是私闯,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识相点赶紧滚出去。”
左眼的疼痛还在持续,若换成个男子将他得罪成这样,赵洵安定让他好看。
但对方是个姑娘,加上在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他理亏了些,比如将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当作被献上来侍奉自己的美人。
还那般……
想起刚才的事,赵洵安脸色明灭不定,下意识气势就弱了几分,嘴上也只是让人走。
但贺兰妘哪里能愿意,脑瓜子转了一圈,脸色渐渐和缓,重新扬起了笑来。
“凭什么我滚,要滚也是你滚。”
淬着最艳丽多姿的笑,但说出口的却是猖狂无比的话。
“我且问你,你说这是他的房,那他可曾在我之前交过订钱?”
贺兰妘看向浮玉楼的东家,认真问道。
若是在她之前便交了订钱,那无论谁来都不能将这间房再二次订于她。
但这位少东家还是钻了个空子给了她,说明只是口头上的承诺,并未出一毫一厘。
那付了房钱正当过来的她反倒被赶出去,还被占了便宜,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这个,并未吧。”
吕春思忖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五皇子,没瞧出什么意思来,只能照实回答。
五皇子何等身份,过来只需一句话,钱财那东西都是到了月底一道清算的,自然不会跟寻常客人一般。
这是五皇子素来花钱的规矩,可今夜却成了漏洞。
“那就奇怪了,天下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将没给订钱的供着,却将我这个付了房钱的赶出去,吕老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上元节街上人山人海,寻到个满意的落脚点不容易,我这钱也出了,自不能白费,所以,还是你走吧。”
贺兰妘身姿轻盈地往美人榻上一坐,单手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那对主仆,光艳照人。
饶是此刻不是欣赏美人的时候,在场众人还是怔了怔,心神一晃。
闫安是最快从那惊心动魄的美色中反应过来了,气愤使得他忘了周围都是人家的扈从,手翘成了兰花模样骂道:“嘿你个死丫头,好生厉害,知道我们主子是什么人吗就敢这么猖狂!”
阿弥在这,可听不得别人骂她家姑娘,闫安话刚说完,阿弥就拔出腰间弯刀抵在了他脖颈间。
“敢骂我们姑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当然,阿弥也只是比划吓唬对方两下,不好随意伤了人性命,善后有些麻烦,尤其她们才刚来到上京。
闫安是个胆小的,冰冷的刀刃一沾上来,他立即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抖得也不敢放话了。
轮到贺兰妘说话了,她听着那狠话,不慌不忙道:“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我见多了,成日在外头惹是生非,一弄不过别人了便搬出自己的爹娘吓唬人,再回去哼哼唧唧让家中大人庇护,真没用,哼~”
赵洵安发誓,前面无论听了多少他都还算能撑得住,但这一句可算是将他肺都气炸了。
深呼吸了好几下,他才堪堪稳住,这一瞬,他左眼好像都不怎么疼了。
怒极反笑,将闫安拉起来,深深看了贺兰妘一会,笑得渗人。
“你给我等着。”
“走。”
对着闫安蹦出来一个字,赵洵安带着一身叮铃咣啷的动静踏出了门。
卫朔等人想拦,贺兰妘摆了摆手阻了他们,任那主仆二人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