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长门宫外,已有李斯出门相迎。见了刘嬛,他立即一揖到底,用最浮夸最谄媚的声音说:“恭迎大秦始皇后回宫。”
刘嬛会尴尬吗?呵!
刘嬛从马上滑下,鬼迷日眼的一摆头,轻哼一声,说:“平身。”她往前走了两步,抬起一只手。手上仍有血污,好像刚狩猎成功的丧尸。刘嬛翘着兰花指,想像那是一只白白净净的成年女子的手,涂着蔻丹,尾指套着最华丽的护甲。她将手递到她的李莲英面前。
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李·莲英·斯茫然的看着刘嬛。
刘嬛勉为其难的指点道:“这个时候,你该谦卑的伸出胳膊,满怀感激的让我搭着。”
李斯翻了个白眼,抓来一只手臂,塞在刘嬛手里,然后袖子一甩,转身进了长门宫。
卫鞅:……?
刘嬛拿起那只手臂,瞧了瞧。那只手臂抓挠了两下,似乎在打招呼。刘嬛用那手臂的衣袖擦了擦手,将它扔到一边。
卫鞅:……
墙洞边,韩信双手还胸,斜倚着墙壁,痞帅痞帅的。他说:“你不会尴尬吗?”
“不会啊。祖奶奶有什么尴尬的?当孙子才尴尬呢。”刘嬛理所当然的说。
乖孙刘彻:???
秦先生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上下打量刘嬛,眸光中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逐风驮着长剑,迈着小碎步,跟在刘嬛身后。刘嬛去下长剑,逐风弹射起步,眨眼跑得不见踪影。
“逐风也怕它呀?”刘嬛拍了拍长剑的剑鞘,把眉头皱起,道,“我能感觉到,诡域依旧活着。若有机会,它就会重立诡域。”
秦先生复杂的目光落在长剑上。他轻叹道:“这是历代秦王之剑,它见证了秦的崛起,也寄托了秦最后的执念。”
恰好韩信晃动过来。刘嬛把长剑竖起,和韩信比了比——比韩信短不了多少。
韩信:???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秦始皇腰间的曹操吗?
秦先生的动容只存在了一瞬。转眼之间,他又是负责的好老师了。他说:“快去将伤口处理好,仔细留疤。”
刘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是她最深的伤口。徒手握利剑,伤口深可见骨。因有诡异之气残留,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手指活动之时,仍有殷红的血液渗出。
“留疤怎么了?这是我的勋章,是大秦向我臣服的证明。”刘嬛扬着下巴,骄傲的说。
秦先生的目光锐利如刀。刘嬛与他对视,丝毫不惧。
气氛一触即发,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李斯和卫鞅大气不敢喘。
偏偏就在此时,韩信在刘嬛身边蹲下,戳了戳她肩膀上的伤口。韩信被电了一下。他本能的缩手,惊讶的说:“我果然没看错。阿嬛,你这是怎么了?”
刘嬛抬起手臂,袖子自然滑落,露出了小臂上的伤口。新鲜的伤口已不再流血。血肉之间,隐隐有电光流转。
“在诡域用力过猛,力量有些失控。见过方士炸炉吗?”刘嬛不在意的笑了笑,“现在我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爆炸的炼丹炉,将整个长门宫夷为平地。”
韩信听了,疾退两步。他瞪着刘嬛,质问道:“你这么危险,还回来做什么?”
“就是危险,才要回来啊。现在你们是长安城最危险的诡物。我若不成了,怎么也得将你们一道带走,才好还大汉安宁啊。”刘嬛理直气壮的说。
韩信瞪着一双眼,伸手狠狠的指了指刘嬛,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台阶之上的秦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李斯和卫鞅找了不走心的借口离开。转眼之间,院子里只剩下刘嬛一个人。
刘嬛清洗了伤口,换了衣服,如寻常一般用了饭,才沉沉的躺在床上。
第二天,刘嬛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只觉身子沉重,伤口沁着阴寒,一动弹就钻心的疼。她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不想动就不动呗。面对关心她的师长,她委委屈屈的表示,她受了重伤,不能起身,要俊俏的韩信喂饭,还要好看的秦先生抚琴舞剑。她用字正腔圆的“嘤嘤嘤”结尾,以示她是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韩信被气得拂袖而去。
出人意料的,秦先生竟真的搬来瑶琴,坐在刘嬛床边,为她抚琴。
李斯和卫鞅对视一眼,打了个寒战,悄无声息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