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再一次,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温热而坚实的怀抱。
又是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和少年人特有清爽气息的味道。
“啧,你这家伙,比想象中还要沉。”狱寺闷哼一声,显然也被她这一下撞得不轻,胸口都有些发闷,但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却依旧稳如泰山,没有丝毫松懈。
晴此刻也顾不上计较他这恶劣的形容了,她像只惊魂未定的八爪鱼一样,手忙脚乱地抱住狱寺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粗壮的树枝,生怕自己会从这至少有两层楼高的地方掉下去。
“别……别松手!我恐高!”她声音发颤,这次是真情实感,没有半点演戏的成分。
“闭嘴,啰嗦死了,谁会松手啊。”狱寺嘴上虽然不耐烦地骂着,但还是稳稳地抱着她。
两人此刻正并肩站在一根离地面至少还有两层楼高的巨大树枝上,周围是沙沙作响的树叶,脚下是影影绰绰的安保人员。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狱寺没有再废话,他对着晴比了个“跟上”的手势,然后,便如同最矫健、最敏捷的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地,顺着粗壮的树干,灵巧地向下攀爬。
她也只能咬着牙,笨手笨脚但又努力不发出声音地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从那棵大树上爬下来,双脚重新踏在草坪上时,晴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几乎要站不稳。
狱寺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熟练地利用花园里比人还高的茂密灌木丛,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堪比谍战大片的潜行。
他的动作极快,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监控的死角和巡逻的间隙。晴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因为体力不支而发出声音,但都被他用那凶狠的眼神给硬生生瞪了回去。
这家伙,在这种时候,真的非常可靠啊。
晴看着前面那个紧紧拉着自己、在黑暗中为她开路的挺拔背影,心里不受控制地,再次冒出了这个已经出现过好几次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阵越来越近的犬吠声,伴随着几个保镖急促的呵斥声,突然从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一条小径上传了过来!
“谁在那里?!”
“汪!汪汪!汪!”
不好,是那条杜宾犬,他们被发现了?
狱寺的瞳孔瞬间紧缩,他猛地一拉晴,两人同时闪身,躲进了旁边一个茂密到几乎不透光的蔷薇组成的灌木丛里。
空间极其狭窄,两人几乎是毫无缝隙地、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晴的后背抵着那些带着尖刺的蔷薇藤,脸则几乎要埋进狱寺那温热的,散发着汗水和淡淡烟草味的胸膛。
她能清晰地听到狱寺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又急又重,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她甚至分不清,这疯狂擂鼓般的心跳声,究竟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自己,又或者,两者早已在这一方小小的、黑暗的空间里,共振成了同一个频率。
脚步声和犬吠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晴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狱寺胸前的衣襟。
狱寺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颤抖,他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按了按,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挡住,然后,他低下头,将一根修长的手指竖在自己唇边,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口型。
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暴躁和不耐烦的碧绿眼眸,此刻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她,带着令人安心的冷静与力量。
那只杜宾犬在他们的藏身之处前停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鼻子用力地在空气中嗅来嗅去,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晴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怎么了,巴克?发现什么了吗?”一个保镖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方响起,手电筒那刺眼的光束,就在他们头顶的蔷薇花丛上扫来扫去。
“呜,汪!汪!”杜宾犬又叫了一声,但似乎因为周围的花香太过浓郁,干扰了它的嗅觉,它并没有发现什么确切的目标。
“行了,别乱叫了,”另一个保镖的声音传来,“估计又是只野猫或者黄鼠狼。西边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得赶紧过去支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好吧。巴克,我们走!”
脚步声和犬吠声,终于渐渐远去。
脚步声和犬吠声,终于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最终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
直到周围再次恢复了那令人心安的寂静,狱寺才紧绷的身体才缓缓地松懈下来,他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
危险,过去了。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松开怀里的人。
怀中少女纤细的身体,温热的呼吸,都在这寂静狭窄的空间被无限地放大。
他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皂角气息,干净又好闻,像雨后的天空。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同样狂跳不止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发出巨大的轰鸣。
晴也同样僵硬着,不敢动弹。
她应该立刻推开他。
她应该立刻用她擅长的,冷淡又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吐槽他刚才的紧张时刻,但是可能是少年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她有些贪恋。
最终,还是狱寺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有些僵硬地松开了手臂,身体也刻意地向后挪动了半分,拉开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
“喂,”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生硬,“走了。”
晴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松开了那被她攥得皱巴巴的衣襟,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一眼,胡乱地嗯了一声,便率先从蔷薇丛的缝隙里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