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死去之人魂魄不得超生,被拘在大阵之下,这已经让大阵承受很大的压力,偏偏阵眼这一头,王妃莫岚吞金自尽,死前过于痛苦,浓重的戾气直接影响到床底阵眼,致使猫尸也染上邪气,阵眼岌岌可危,直至碎裂。
白暮舟可不知道这些令人费解的巧合,他只知阵眼出了问题,首要考虑的便是如何修复阵眼,该上哪里去找猫尸这等能与猫灵相辅相成的新阵眼?
除非有人自愿献祭魂魄,难上加难的是——这魂魄还要与猫灵相契合。
白暮舟紧锁眉头,随后长叹一声,咕哝道:“今年真是命犯凶煞,百年难见的奇事怪事全让我遇了个遍……”
素如自然没错过自己师傅的抱怨,她指着地面,试探性地问了句:“师傅,如果这座缚灵阵坏了,会很麻烦么?”
白暮舟怒其不争,额角青筋若现,几乎咆哮出来:“成百上千的地缚灵跑出来,还有一只百年修为的傒囊,你说会麻烦吗?说句难听的,我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人家打!”
素如吓得身子一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慢慢挪到应离身后,又小心翼翼地从应离背后探出小半个脑袋,万分慎重地问道:“那……咱家螃蟹打得过地缚灵和傒囊吗?”
被点名的螃蟹以为终于轮到自己出场,嗡一声从素如袖口窜出来,绕着众人头顶欢快地飞了两圈,最后翘着屁股落在素如肩头,很有一股孔雀开屏的味道。
白暮舟见到雄赳赳气昂昂的螃蟹,还未来得及思考螃蟹为何会出现在王府,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螃蟹作为南疆最厉害的金蚕蛊,实力不可小觑,可以说当初在易府,若没有素如在,即便他二叔与小姑姑联手,再加上他,三人合力对付螃蟹,胜负都只在三七之数,可见金蚕蛊的厉害。
若是……若是以金蚕蛊作为新阵眼,兴许能遏制住大阵崩塌的趋势,甚至有可能会让大阵比从前更加坚固!想到这里,白暮舟看螃蟹的眼神都炙热了几分。
素如一看自己师傅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而她的想法在下一刻便得到了证实。
因为白暮舟向前跨一步,用两根手指拎起趴在素如肩头的螃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与兴奋,“不如让螃蟹来做新阵眼?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解决旭王府的问题,咱们铺子还少了一份开销,真是一举两得!”
所谓开销,指的是螃蟹的饭钱,螃蟹这货自来到棺材铺,吃的是生猪肉,喝的是公鸡血,且饭量出奇大,加上金蚕蛊本身又是除妖师一族天生的死敌,白暮舟早看它不顺眼了。
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要由螃蟹的主人——素如来决定了。
问题在于,除去三年前捡回来养了几天被炖成汤的小鸡,再除去前年冬天捡回来放了几天被泡成一罐药酒的小蛇,还有前两个月从集市上买回来养了五六日最后做成肉干的兔子,螃蟹是素如头一遭捡回来养的宠物,养了这许久,难免养出感情,所以她是真的舍不得。
素如倔起来十匹野马都拽不住,她趁白暮舟不备,一把从他手中抢下螃蟹,并迅速将螃蟹塞进胸前的衣襟里,紧张地用两只小手交叉抱着肩膀,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她忍着心痛,泪眼汪汪且带着哭腔说道:“师傅,大不了以后螃蟹的口粮从我买衣裳的钱里扣,你不要拿它去做阵眼好不好?”
应离终于看不下去,拍拍素如肩头权作安慰,转头目光一凛,锁定白暮舟,眉间轻蹙面露不满道:“白暮舟你能不能想些可行的法子?那什么叫傒囊还是息壤的玩意儿都还没出来,你着哪门子的急?再者说了,便是那东西真出来了,不应该先打过再论输赢成败么?若我没记错的话,先前你二叔不是给你留了把剑?为何不拿来用,非要打螃蟹的主意?”
应离不知道自己一语惊醒梦中人,已经暗自想好退路,打不过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一个字——逃。
先前为了救应小天,虽然内丹离体伤及元气,可再怎么说,逃命的力气总是有的,只是带着白暮舟和素如稍显累赘,看这情形不带也不太好,毕竟这师徒俩管她吃管她住,在易府还救下她一条小命。
这边白暮舟被应离当头棒喝之下,犹如醍醐灌顶,神思都清明起来,忆起赫亲王府旧事之后,他一心只想该如何修复大阵。
面对尚未破阵而出的地缚灵和傒囊,是他先弱了气势,未曾仔细衡量己方优势。其实便是真打起来又有什么好怕?
虽说应离受伤未愈,他的道行又不够,但撇开他和应离二人不说,应小天一身妖气,如今就算不戴红纹灵玉也看不出端倪,可见其妖力之强,再加上螃蟹是南疆最厉害的蛊,素如也……何愁打不过那劳什子傒囊?
更何况,他还有一把很牛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