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怎么突然就成了替身?
何逢单手撑着脑袋,像一摊烂泥趴在桌子上,一只手随意翻动着。微信消息和躺尸似的,仅有的几个联系好友也是没有一条信息。
最令何逢担忧的还是顾译时迟迟没有回复的信息,像是一块不能碰的死亡界限。一旦打开,自己恨不得马上死去一般的难受。
用指甲狠命扣着自己,指尖发白,被掐过的地方泛起一片艳红。他该怎么做,疯狂想转移注意力的何逢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弱小无助的自己该怎么把他拉出黑暗。
余光又瞥到桌子上的玫瑰花,娇艳欲出,嫩得能掐出水来,因为何逢这几天的照顾愈加旺盛。
何逢摆弄玫瑰花的桔梗,带刺的桔梗刺得手指直往出冒血,鲜血染红了幽绿的桔梗。
疼吗?
好像没有感觉。
何逢从开始的轻轻一握到最后的慢慢掐紧,死死攥紧。混沌不清的脑袋,意识突然模糊,半耷拉的腿松松垮垮,睡着了。
很磨人的一场睡眠,惊醒,刺痛,难受,焦急,最后直到满头大汗,浑身却是冰冷毫无温度的。
再次意识彻底清醒,指腹的鲜血早已凝固,握着的玫瑰花也不见,强忍着抬起沉重的脑袋,像是骨肉撕裂一样的不堪。
何逢揉了揉拧紧的眉心,抬眼对上苏诚左摇右晃马上倒下睡着的脑袋。
感受到面前何逢清醒了,半醒半睡的苏诚强忍着掀开眼皮,语气慵懒“何哥,你醒了呀?我送许妹妹回来,就见你睡着了。”
何逢淡淡嗯了一声。
苏诚又接话“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啊,我看你睡着的状态不太好。还有你那个手指没事吧?玫瑰花桔梗可不能随便握啊。我愣是从手里给你抢了过来。”
何逢摇了摇沉重的脑袋,表达自己已经没事了。
苏诚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你不知道,我刚才去送许茵的时候总感觉有点奇怪。一堆人围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你说像是在欢迎,倒也不是,总感觉莫名让人不舒服。”
“还有她那个学校,出了名的混子学校。当时我上高中,那可是和我们学校不相上下的。你看我这副德行就知道了。那个许妹妹俨然一股子害怕的感觉,你说她是不是受欺负了。”
何逢其实早有感觉,但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从许茵一系列的反常行为看,还有那个拼命想要遮住的手腕,刺红的一片和深深的疤。
何逢一扫就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行为,要说为什么后来没有了,何逢还真得感谢一个陌生人,每天准时送来厚厚的一沓信。
全是各种鼓励的话,有时候简单画几个画。就是稍显稚嫩。
苏诚的保护欲瞬间被点燃,到底自己以前也是惩恶扬善的正能量小混混,那里能忍受欺负,当即满口正气“你诚哥我以前也是远近闻名的一把手,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何哥,就一句话跟不跟小爷我,咱俩一起伸张正义。”
说罢,双手已经附上何逢的肩膀。
何逢从裤兜里抽出一根烟递给苏诚,苏诚一脸你居然也会抽烟的疑惑表情,夹着中指接了过去。
何逢点了火,猛吸一口气,吐了出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诚笑呵呵“得咧,这就是同意了呗,你看你这架势,已经有街头混混那味了。”
“什么街头混混,这叫为民除害。”
“行,有品。”
“不过……”苏诚语调陡然一转,立马丧了下来“妹妹我们是等到了,就是这老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何逢把还没吸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半倚着桌子,没说话。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何逢思来想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苏诚,他不确定顾译时是否愿意坦白,是否已经接受。最重要的是自己所知道的也不是正规渠道来的。
何逢勉强挤出一个不那么忧愁的笑容“不会有事的,相信老板。”
“行吧。”苏诚也没再追问,从口袋里翻出通讯电话,拨了过去。好一顿称兄道弟,江湖义气。
最后满意地挂了电话“何哥,我打听到了,许茵她们学校下午6点会有个大课间,休息时间,可以随意出入,咱们就那个时间去。”
“你这小门小道消息还挺多啊。”何逢不免惊奇苏诚这广博的人脉。
苏诚把紧握的拳头递到何逢面前晃了晃“一拳一拳打出来的,一个人活了这么久不得找点门路。”又指了指何逢的右手“咱俩一样。你靠手,靠画画活着。我也靠手,靠拳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