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画家。”
又是王琳一脚“少装,墙上贴一堆画。真不想当画家了,用得着一直努力卖画。要真想赚钱,你这脸还没出道就火死了。”
“我……”
“我什么我,房子都烂成什么样了,还住,快麻溜拿上行李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灰头土脸地哭着进来,小心老娘再骂你。要再见我也要在我儿子美术书上看见你的画。”
何逢看着这个泪水早就滴下来还要装作没事发生的王琳,还有一脸认真的顾译时。
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进来大叫的大黄,摇着尾巴。
“老板,我都分不清你这是奖励我还是祸害你了。”
“我说是奖励就是奖励。”
这会的顾译时难得霸道的像是命令似的要求何逢,好像不去书店住真的这辈子就只能欠的了。
何逢只好妥协“那我真走了,别想我。”
王琳转过头,摸了一把眼泪“想个屁,终于没人在我午睡的时候吵了,快滚。”
何逢递过去抽纸“那我麻溜缩成球滚出去。”
王琳这下伸手接过去“等一下。我王琳这辈子就没欠过谁的东西,医药费我会还的 。”
“当然要还,我不会让你赖账的。不过”
又卖关子,王琳被惹火了“不过什么,一句话说完不行吗?”
何逢笑了声“我要你帮我照顾我的房子,毕竟这也是我摸爬滚打活了四年的地方,还是有感情的。你可不能偷懒,要住进去。”
王琳先是一个愣神,反应过来后把抽纸甩在何逢脸上“好小子。”然后又一把把何逢抱在怀里,拧紧的拳头狠命捶着何逢的后背。
何逢嘶了一声“姐,疼。”
“疼个屁,给我受着。”王琳又松开手,把何逢推出去,还连带着顾译时。“快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啪”把门带上,两人身后传来王琳姐的一阵痛苦,嘴上还边痛骂着“这个死蓝头发的,卧槽。”
何逢笑了声,拍了拍顾译时肩膀“老板,没事的。琳姐这人心很善,就是说话稍微冲了点。”
顾译时还真一股无所谓的样子,反倒还道起谢“我还得谢谢琳姐呢。”
大黄此时也呜叫了一声,不同于以前那种叫声,就趴在何逢的脚边,靠着,何逢挪一小步,大黄也不动。
好像就在问:你要走了吗?
何逢低下身子,摸了摸大黄脑袋,大黄更像是确定了一样,一滴眼泪顺着何逢的鞋滚落下来,何逢受不了,头贴着大黄的脑袋蹭了蹭。
顾译时说道“要不把他也带走?”何逢摇了摇头“它不会走的。”
大黄一听果然起身,两下猛地一跑缩回自己的窝里,狂叫两声。
何逢开口解释“这狗从被主人抛弃就摸爬滚打活在这里,像是扎根了似的。它和人一样一旦经历了某种痛苦就会刻意避开,它也舍不得我,但是它不会跟我走的。”
何逢远远看着大黄,直到它闭了眼睛,才进了房间,积水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枯枝败叶也已经都清扫完了。
何逢坐在床上,环顾了一圈这个空间不大还破的小窝,却实实在在收留了自己四年,不论自己是苦是甜,都包容自己。
第一次嚎啕大哭,第一次因为有人卖画高兴地蹦起来,好像只有这个房子和自己分担。
何逢把已经湿透的纸箱子从床底抽了出来,垂下眼,里面的几件衣服早就浸湿,床单边也早就印着一圈黑水,叹了口气开口说“还真有点舍不得呢?这些东西不知道跟了我多少年,我还记得我当时第一次进这个屋子的时候满脸嫌弃,一看这环境一下就哭了。后面发现陪伴我最久还是这些。”
顾译时安安静静地蹲在角落,浑身湿透的衣服已经稍微干了点,说道“那就带着。”
“你不是有洁癖吗?你不嫌他们脏还湿吗?”
顾译时此时起身,坐到何逢旁边,率先帮他把箱子搬了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正午的阳光正好垂直落下,今天格外特殊地穿过被层层包裹的暗楼,照在顾译时的侧脸,光落在鼻尖。
他听见这个浑身张扬的人说了一句他此生都难忘的话:
只要是你,我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