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翊心里的火气一阵翻涌,我怎么不杀了她,她这样耍我,我应该杀了她的,他凝视着他纤细的脖颈,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抱歉,我不该骗你,你应该怪我的,是我的错。”
项翊菲薄的双唇抿成直线,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情感,他忽地嗤笑一声,叶容心颤,接着惊疑不定地抬起头。
他偏着头,唇角勾起笑容,眼里却不见笑意,“你的道歉很值钱吗?”
项翊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说出来的话跟虐待没有区别,“你以为你对我很重要吗,我告诉你,我跟你从来都是玩玩而已,什么结婚,什么孩子都是玩笑话,现在我玩腻了,你可以,”他奇怪地停顿,好像在选择更恰当的措辞,又好像是在做某种不会回头的决定,“走了。”
人说气话的时候总是不管不顾,越是深爱,越是痛恨,就好像是在说只要我撒完气,我们就相安无事的和好吧。
冲动之下,痛恨之中,甚至会忽略有的人一旦受伤就不会回头了。
叶容被他的话砸得头疼,她被迫睁开双眼,受虐般的聆听他的恶言,他们果然是亲兄弟,都喜欢用言语伤害她。
项翊心里最后的防线终究还是被击垮了,她居然还在想霍琛,他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面孔上,森寒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薄唇微张:“叶容,你真他妈恶心。”
忙音——叶容耳畔不停传来尖锐刺耳的忙音,一圈又一圈,她茫然地张开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她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声,像是从喉咙挤出来的一样,听不出确切的字眼。
项翊的话很过分,他做好了被叶容扇耳光的准备,然而她只是捂着胸口重重地喘息,呼吸缺少稳定的规律,变得越来越急促,主卧里充斥着她剧烈的抽气声,让人听了不免心惊。
项翊以为她只是跟往常一样换气困难,他熟练地捂住她的口鼻,引导她呼吸,可是叶容蓦地翻着眼睛晕了过去!
他慌乱地稳住她的身体,迅速探向她的鼻息,侧颈以及脉搏,等他昨晚一系列粗略的检查后,他这才放下心来,他放开她柔软的手腕,失力地跪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咚”声。
他垂下头,抵在叶容的手腕处,轻柔地抚摸她的手腕,黑硬的头发蹭在上面,发出沙沙声响, “别他妈哭啊,别骗我啊,你让我怎么办?”
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才愿意服软。
他静默地凝望着她许久,接着走出卧室打了通电话,“来我这一趟。”
挂断电话后,他拧了热毛巾给叶容擦腿,他报复性地抽烟,一会儿的功夫解决掉半包。
唐景仁赶到的时候被客厅的烟味呛得直咳嗽,“我靠,搞什么啊,你把烟当饭吃啊,再这样下去你就等着换肝吧。”
唐景仁今年三十四岁,但看着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光景,他身量高,身形偏瘦,但并不显得羸弱,坚实的双肩透露出长期锻炼的习惯,眼里噙着笑意,似乎对谁都不甚在乎,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眉宇中的正气,从而知晓他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
项翊扔掉富春山居烟盒,声音哑得不行,他咳嗽几声,“我刚说了几句重话,她受不住晕过去了,你给她做个检查,看看要不要紧。”
“什么,你说话刺激她了?你知不知道刚流产的患者不能受刺激啊,流产过后激素失调很容易抑郁的。”
项翊烦躁地打断他,“别他妈说了,你行不行,不行我就换人。”
“我怎么不行,我可是我老师的得意门生。”唐景仁自信颔首,转身大步上楼,一进门就闻到极为暧|昧的气息,他气得握紧门把手,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他回过头咬牙切齿地道:“你和她……了?你禽兽啊,她刚流产,这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怕被你一拳打死,我真想现在就报警告你强|奸,让你坐个十年八年的牢。”
项翊低头,捏着山根缓解头疼,但同时这个动作表露出他不敢面对叶容的心理。
“没做,用的腿。”
“那也不行,你这是虐待,虐待!”
“再不给她做检查,我就杀了你做花园的化肥。”项翊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的所作所为的确过分,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可以心甘情愿地接受别人的指责,除了叶容,谁都没资格说他。
唐景仁立刻摆出灿烂的笑容,“哎呀,项老板怎么说这种话啦,人家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啦,我现在就给叶小姐检查,你放心好啦。”他一边说着,双手还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动作,他在安抚项翊,因为面前这个恐怖分子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杀了他。
他放下挎包开始给叶容做检查,项翊在这期间跟哑巴一样,丝毫未曾发出声音,他只是静默地盯着唐景仁的动作,以及叶容苍白的面容,她睡着了,脸上的红痕淡了许多,更显得病态难过,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看向她的小腹,即是盖着被子也能粗略的望见她肚子很平坦,孕五周不会显怀,如果显怀他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而不是让她独自一人去堕胎。他感觉她离他很远,但又奇怪的近。
唐景仁给叶容做完检查,不免多看了两眼,真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模样和美,身形丰满,让她充盈着别样的魅力,她的睡颜很沉静,长长的睫毛贴在眼下,卷曲的弧度增添了一份别致的可爱,侧脸微微发肿,不用说肯定是项翊打的,他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出去说吧。”
项翊关上门,眼睁睁地望着叶容消失在黑暗中。
二人下楼来到客厅,项翊又拆了一盒烟,点燃叼在口中,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他的眼型偏长,散发着成熟而凉薄的气息,唇峰明显,唇角向下,让本就严肃的面孔更是蒙上了一层寒霜。
“说。”
唐景仁可不敢再谴责他了,他很多年前就对钟恒他们一行人说过霍家老三是个恐怖分子,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反驳过他。
“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精神状态很差,需要,呃,静养,由于我手边没有仪器,无法进行更细致的检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来我们院拍片验血什么的,我随时恭候。”
项翊索性连话都不说了,只是懒散的点头。
唐景仁虽然心里发怵,但医生的良心还是让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那什么,你们的事我不好过问,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刺激她,如果我用一根弦来比作她的精神——那么可以说即将要绷断了。”
项翊抖烟灰的手一颤,喉间滚动,良久才说道:“我知道。”
“行,我走了,有事再叫我。”唐景仁说完便背上大包走了。
项翊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看向天空,淡蓝色天际逐渐染上暮色,色调趋深,一行飞鸟变换着阵型飞向远方,仿佛能感受到风的力度以及空气中舒缓的无法形容的气味,心情愉快的人认为是自由的气息,而心情烦闷的人则是感到惆怅,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已经到了想要砸东西的程度。
“操。”项翊摁灭烟头,拿起车钥匙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家门,他让保姆晚上陪着叶容,有动向第一时间告诉他,保姆心惊胆战地应下了。
项翊一路猛踩油门,扎眼的柯尼塞格疾驰着划破夜幕,巨大的声浪吸引了路边众人的眼球,哪怕不认识柯尼塞格Logo,从车身独特霸气的外观以及嚣张的引擎声也能猜出价格不菲,项翊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此刻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霍家主宅,他要印证心中的疑惑,哪怕他十拿九稳。
花纹沉重而繁复的大门缓缓打开,柯尼塞格一路从前院驶入车库,他扔下跑车,快步上楼,余管家远远地见他,刚要上楼向霍远为通报,毕竟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项翊此刻的状态很差,他得先一步告诉老板,好让他有个准备,毕竟霍远为这辈子最头疼的是就是这两个讨债鬼儿子。
“余叔,我爸呢?”项翊远远地叫停他。
余管家恭敬地回复道:“霍董在书房。”
“我去找他。”
“欸,二少!”
项翊把年逾五十的余管家甩在身后,他站在书房前抬手敲门。
“进。”
项翊推门而入,霍远为那双锐利有神的眼睛在触及他的一霎那,便知晓了他此行的目的,他神色淡淡道:“坐吧。”
这时余管家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书房,霍远为扶着额头,“老余,下次不用追他们了,出不了什么大事。”
老余应声后离开了,项翊坐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他的手肘撑着膝盖,双腿分开,“爸,齐宏杰是在你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