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打商量么?是有点强人所难,但你们干系那么好,应当不成问题的,”季陵学着官妾的把戏,咬牙娇了一回,他捻起撮崔洝辰的一缕散发绕在指尖把玩,软言糯语道,“他拖家带口来京总不能宿在这里,往后若是有人情往来或是自个要买个茶到铺子里,我按本金给,多少也给他省了些,不正贴补了家用?那宅子弘渊年间就赏了,真担不住哪儿会拖到眼下?是不是需要急用?数目过得去,就让他打个条子给你,从铺子的账面先出,到时还本金就成。”
崔洝辰眯眼看着自个的发在他细指的缝隙中弯曲盘旋,喉咙愈发干紧,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再开口的声音忽然有点低哑:“这些是商人的说辞,你与他直接谈就行,不必经过我,不过我认为谈不拢,你跟许指挥使相处不短了,他是个肯赊账的人么?那是脸面的事,比命都要紧,他有路子为何要做此下策?我劝你再琢磨下旁的法子。”
季陵咬住左下唇垂着眼皮,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使了力,想了半晌,泄气说:“那不就是死路一条?我陪你弟弟玩儿着命,眼下却是如此待遇,你的心呢?四郎君。”
“你早已百炼成精,混球哪儿是你的敌手?我把自个的家底全奉上了,天底下还有比我更有良心的么?”崔洝辰伸指扯回发,躺平闭眼说,“好在都是我能做主的,亏就亏了吧。许指挥使的不一样,那是他私产,我没法跟他打商量,得求父亲出马,还得说软乎话,不好办呐……”
崔洝辰由衷佩服自个,简直就是天赋异禀,天选挖坑能手,而且坑前立牌:季陵专供。
季陵眉头紧拧,愤恨地想要不是皇城内的屋子不能租赁买卖,他也不必与人这般低声下气。
长痛不如短忍,他跟崔煜然也没白混这么久,能屈能伸还是学到的,什么技艺都是初用让人惊艳,用多了难免就会像崔煜然一样落得个屡次被灭杀的结果。
况且在崔洝辰跟前示弱服软又不至于少块肉,不值得硬顶,想想可怕的来日方长,他把心一横拿手指头抠了抠崔洝辰的手臂,低底的唤了声:“主君......”
崔洝辰像是睡着了,只是眼皮有轻轻的滑动。
“四,四郎?”季陵觉得自个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崔洝辰靠外的手悄悄的攥紧了薄被,面上依旧古井无波。
季陵差点就要‘呸’了,最后咬着舌头把气吞进了喉咙里,趁拉扯被子的时机凑近了崔洝辰,在他耳根旁吹了一口气,软绵绵的说:“阿辰......”
崔洝辰一个侧翻袭压上身,自上而下的看着他说:“就这俩字,记牢了,往后换旁的叫法,我是不认的。”
季陵本就生了双大眼,这下惊得眼珠子都要挤出来,震愣了大半晌便开始挣扎,挡着人说:“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算什么能耐?”
“做贼的喊抓贼,倒打一耙的是你,”崔洝辰怕自个太沉,双臂撑着榻面分摊了些重量,眼神半分都没移动,把人圈得死死的,语气还是淡淡浅浅,一如既往的温柔,“打哪儿学会的蛊惑术?观摩可不比自个亲身体会,你是不是只听了一半?再往下我可以带带你,自学也能成才。”
崔洝辰没猜错,蹲墙头听来听去总绕不开这些东西,季陵确实只听一半,因为娇妾们的蛊媚技能通常走到一半就已经目的达成,他不认为崔洝辰是个例外。
眼过万遍不如手过一遍,想不到竟然如此难收场。
机会千载难逢,崔洝辰就没打算放过,哪怕温水煮青蛙眼下也该是觉着烫的时候了。
季陵被看得整个人都要燃尽了,他不知道此时他在崔洝辰眼里心里他是什么模样,那眼、鼻、唇无一不是照着崔洝辰最中意的样式生的,压抑在崔洝辰腹内的火种猝不及防的旺了起来。
悸动,心爱,非常非常想一口把他吃下去。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久到都快觉得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男人之耻。
“我......”季陵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道。
崔洝辰俯下身去,撑着的手掌穿过他的手臂到达他的耳后,左右轻柔的固定住,缓缓的将唇覆了上去。
浅尝辄止已然不能再被满足,崔洝辰要带着他学会跟从本心,身体需要被记忆,碰触的感受骗不了人。
一阵夺取后,崔洝辰将阻隔在中间的薄被扯掉,让彼此的温度亲密相融。
季陵的眼眸起了雾,他甚至记不得身在何处,也不清楚崔洝辰要把他带向什么地方,仿佛身不由己又似神坠极乐。
本性才是最好的老师,即使是初欢也能共揽云雨。
直到酣畅淋漓,精疲力竭的季陵才晕乎乎地睡过去,崔洝辰悄然无声的起身收拾残局。
待到他重新躺下,季陵的呼吸已经均匀,他伸臂将人搂在怀中,垂首吻了吻咫尺间湿润的眼角,贴紧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