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吃饭这会儿,宁浅很快明白了黎宛这些年的经历。
看着闷声吃饭的黎宛,宁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黎宛这几年居然这样生活的,吃不饱穿不暖,十几岁的年龄就要负担起生活的重任,明明正是青春阳光的年龄,却遭遇了这么多磨难,琢磨下顿饭该怎么办。一米六多的个头,却才八十多斤,整个人一看就营养不良,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
她越看,心里越觉得难受。
黎宛一口气喝了一碗八宝粥,吃了两根油条,三个包子,一个鸡蛋,这才放下筷子,她一抬头看到宁浅的目光,急忙解释,“我不是每次都吃这么多的,我,我会付钱的。”
她说着,就急的去书包里拿钱。
宁浅看到她洗得发白的书包,突然就觉得嗓子格外的堵得慌,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按住了黎宛的书包,慢慢的说:“宛宛,你以后再也不会担心吃不饱了。”
黎宛显然很不习惯有人对她好,垂下眼不安的揪着衣服。
“宛宛,我们还是朋友的对不对?”
“嗯……”
“那就不要对我有戒备心,好不好?”
黎宛不说话了,她揪着衣服的动作更快了,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低声道:“浅浅,我们都长大了。我,我们不应该做朋友的……”
“长大了怎么不应该做朋友?”宁浅看着她,“你在介意我的身份吗?”
黎宛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青春期的少女总是敏感又自卑的,大差不差的年龄,一个明亮璀璨,一个黯淡无光;一个家世优越,一个连下顿饭在哪儿都发愁,两个截然不同、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交集,又怎么配有交集?
那些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像是一座大山,她移不开,也不想再费心费力的翻过去,试图攀登的代价她在那个暑假、在周谨言那里就已经尝到了。
宁浅抓着黎宛的手,简单却又坚定道:“宛宛,无论再怎么样,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她的话无疑是真诚的,黎宛呆愣的抓着书包,突然眼泪就掉下来了,“浅浅,其实,我回去找过你的,我,我趁姑婆不在家的时候、我偷偷的回去找过你,可是杨院长说你去了好人家,让我别再挂念,我很难过……我没想到会再见到你,而且是这样的场景……你,你这些过得怎么样。”
宁浅安抚着她,捡着重点,把这些年在宁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听到宁浅一天要学习十五个小时,黎宛眉头皱了又皱,最后才小心翼翼、生怕宁浅不高兴的说:“你爸妈对你太严格了。”
宁浅一看她小心翼翼就心里难受,干脆直白的说:“宛宛,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你不要对我有任何顾虑好吗?”
黎宛抿着唇,在她鼓励的目光下,最后壮着胆子挤出来几个字,“一天学习十五个小时,这不是……虐待人吗……哪有这样的父母对孩子这么苛刻……”
一听她说这话,宁浅就知道一切又回来了。
或许是把话说开了,回学校的路上,宁浅很明显感觉到黎宛身上的疏离和局促少了很多,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女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很快,不到一个星期,俩人就好的不得了。
赶到周五放学,宁浅一看黎宛要走,忙叫住了她,“宛宛,我送你回家!”
黎宛背着书包的手一顿,“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回家,很快的。”
宁浅不由分说要跟她一起回去,“公交车哪有我送你回家快!走吧!”
黎宛站着没动,面色为难,“真的不用了。”
宁浅不明白的看着她,“为什么?”她试探道:“你怕给我添麻烦?不会很麻烦的!我叫车回去,不让司机送。”
无论宁浅怎么说,黎宛都不肯让她送,宁浅无奈极了,还想说什么,可耐不住司机催促她回家,只好说道,“那周一见。”
“嗯嗯。”
周末这两天,宁浅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她让人悄悄查了黎宛的家,在看到那破旧的小区时,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周一的时候,请假了一个星期的梁修白来了学校,他似乎有点意外黎宛,一向冷淡的目光停留在黎宛身上很久。
宁浅察觉到他的目光,飞快的、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他的目光。
可从这天起,梁修白似乎真的要和宁浅假扮情侣似的,从平时的爱搭不理开始处处黏着宁浅。
宁浅刚开始还没有回过来味儿,慢慢的就知道梁修白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可着不是看她了,看上黎宛了!
然而面对梁修白若有若无的示好,黎宛显然是个不开窍的,她只当每天的早餐是梁修白看在她是宁浅闺蜜的份上,顺便带给她的。
梁修白明示暗示很多次无果后,急的想说点什么,但在宁浅警示的目光下,还是悻悻的住了口。
在决定一个人前途的高考面前,任何感情都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