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琅见所有姐姐都被许繁音怼了,大喊了句“许繁音,我和你拼了”便从地上捡起块儿石头猛冲过来。
却一下撞到了一堵墙似的人。
许云琅手一松,被自己拿起的石头砸了脚。
沈微面色淡淡,并没有说什么斥责的话,只是眼角眉梢里一贯的披霜带雪,也足以让许云琅吓破胆,愣神半天,一下子蹿到姐姐们身后。
沈微缓步走向许繁音,在她身旁站定,一身天青色,清隽无暇,恍若谪仙。
每每见沈微,许繁音都要感叹一遍世间竞有如此神颜。她含笑道:“夫君怎么来了?”
沈微道:“书房闷热,出来走走。没想到撞见夫人被欺负。”
说着,他牵起许繁音的手。
许繁音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沈微主动牵她手诶……嘿嘿,这是在给她撑腰呀,虽然不是很有必要,但大美人的手不牵白不牵,感激一笑,轻轻回握住他。
许家小姐们顿时紧张起来,她们本就惧怕沈微,加上刚才她们说的那些,如果许繁音吹枕边风,只恐以沈二杀伐果决的性子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于是,也不知谁话锋斗转夸起了许繁音今日打扮漂亮,没一会儿现场氛围骤变。
“姐夫真会说笑,什么欺负,自家姐妹闹着玩儿罢了。”
“对呀对呀,长姐成婚许久才回门,妹妹们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这才拉着长姐多说了几句。”
“长姐与姐夫琴瑟和鸣,我们便不打扰,便先告退了。”
许静姝垮着脸夹在其中,身边路过的姐妹们跟逃难似的恨不得长八只脚跑,除了婢女哪里还有人管她,与从前的前呼后拥截然不同。
许繁音吃惊地看着这群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姑娘,院子人一走完,她放开沈微的手,习惯性递手帕的空档冲沈微竖起大拇指:“公子武威!你一来连话都不用说,她们便逃荒一样走了。”
明明夸人的话听着却有些别扭,许繁音则立时察觉用词不当,急忙找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气场强大,简直就是只听其声便让人闻风丧胆。”
越说沈微眉头拧得越厉害,许繁音舌头直打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公子你别皱眉,我发誓……”
“许小姐不必如此,我明白你的意思,”沈微面色淡淡,只问:“可有受伤?”
许繁音大喇喇摆手:“哪能呀,我不修理她们就算好的了。”从小到大她和人吵架就没输过,一群刚及笄的小姑娘加个小男孩还不够她塞牙缝呢。
许繁音说的是真话,只是那迷路时被冻得嫣红的眼尾和鼻尖,以及发髻上明显缺了一块首饰,任谁看了,都以为她刚躲起来偷偷哭罢,眼下故作开心。
沈微收回目光道:“官署事忙,我不能时时陪在许小姐身边,不管在哪里受了委屈,不要害怕,告知我便可。”
“嗯!”
许繁音重重一点头,遇上个这么好的甲方,感动的眼泪花差点出来,忽的,她一回想沈微刚才说的话,不对劲,她和许家小姐们争论时他说不在书房,那是在……
“我那会儿说的话,你不会都听到了吧?”
沈微一点头,许繁音顿觉形象不保,毕竟刚才她确实挺跋扈的。
见她满脸尴尬苦涩,沈微道:“多有冒犯,我并非刻意偷听你们姐妹说话,只是听见你为我正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呼~许繁音大松一口气,那还行。
“多谢许小姐。”沈微看着她道,浅色的瞳仁里是她的倒影。
“没,没事,咱们是夫妻嘛,这都是我应尽的义务。”什么情况,怎么老是人家沈微一认真看她她就脑袋发晕啊。
为了避免再对视下去真的晕倒,许繁音匆忙转头,继续踩着雪,生硬转移话题:“母亲要我们今晚住在候府。”
沈微冷清清道:“你想留下吗?”
“我?”许繁音其实都行,略一沉吟,道:“我怕公子不方便。”
“那便留下。”
讲真,这人冷归冷,绅士风度方面还是没得说的。许繁音傻傻一笑,积极邀请他一同游园赏景。
积雪被阳光照得莹莹生辉,踏上去“咯吱咯吱”直响,许繁音一步一步踩实了,很是乐在其中。
沈微只是默然看她,目光一直落在她提着裙摆的手上。
自从她那晚撞进他的怀中后,只要两人肌肤相触,他的头痛便会减轻,今日下马车扶她一瞬,到现在疼痛也不曾复起。
他私下寻医问药,寺庙也去了,无人能说出所以然,只有方丈高深莫测曰:“前世今生,施主之缘也。”
沈微只信有理有据的事,并不将方丈的话放在心上,所谓前世今生,不过是世人寄托之词。
但他数十年头疾确确实实因眼前人而止。